“西凉羌部众多,与徐邈有仇者不计其数。”刘瑶伸手指向远处蔚蓝辽阔的西海湖,以及漫无边际的天山,“若能广邀人马,一齐在凉州各地举事,到时候徐邈定会手忙脚乱疲于应付,本王再派一支精兵突袭中军将其擒拿,大事可成矣!”
“没错!”芒中猛然醒悟,“我羌人在附近还有好几个种部,以吾兄迷当实力最强。凉州内还散住着几个部落,其首领饿何、烧戈、伐同、蛾遮塞都是与我过命的交情,亦与魏贼有血海深仇,我愿前往说服他们五人共同举事!”
“迷当?”刘瑶就对这个名字比较熟悉,“迷当大王?”
“嘿嘿,”芒中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羌人个个都自称大王,却比不上汉家大王一根脚趾,殿下才是真王。”
“好,你自可随意联络,让他们统一听我号令,共同起事。”刘瑶眯起老谋深算的双眼,“到时候,咱们把整个西凉搅成一锅粥!”
“对了殿下,”芒中似乎又想到什么,“我还认识一帮羯人,他们强壮勇武,凶狠好斗,而且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干。”
“羯人?”刘瑶心头一动。
五胡乱华时,其中一族便是羯人。
后赵石勒,这个奴隶出身的皇帝,就是羯人血统。
“好,这些羯人有多少就给我招多少,他们如此勇猛,可以做我的近卫。”刘瑶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历史上的羯人深目多须,样貌极为独特。
羌氐、蛮夷皆为炎黄后裔,而匈奴更是实际姓刘。
他们都是刘瑶可以归化的同类。
不过羯人可就不在这个名单上。
历史上,他们手上血债累累,后来又被冉闵一纸杀胡令屠得干干净净。
但刘瑶想让这个时间再提前一些。
用自己的钱,借曹魏的手,先把这些羯人解决掉。
趁着烧当羌王芒中暗地联络分散在雍凉各地的同族之时,刘瑶还让姜维派出了三名信使。
一封是马岱以马超族弟身份,写给西凉其余胡人部落的信。
马超曾在西凉威望甚高,被尊称为“神威将军”。
他虽早已病故,但马家在胡人当中仍有一定号召力。
另外两封,则分别来自投汉的两个氐族首领,白马氐王杨千万和武都氐王苻健。
他们在雍、凉二州,也有不少亲朋旧部。
三封信发出去,至少能给汉军增添两万炮灰(划去)盟友。
汉军在烧当羌部里休整数日,吃的喝的都由当地羌人们供给。
由于刚刚收了麦子,羌人此时也极为富足。
而这期间,刘瑶与姜维、向宠反复推演突袭陇西的计划。
在军事方面,刘瑶放心把指挥权都交给姜维。
专业的事,还是要由专业的人来干。
“陇西位于雍凉交界之处,我军攻打陇西,原本要面对来自这两个方面的魏兵。”
营帐中,姜维指着挂在墙上的舆图,正与向宠讨论。
“如今,西凉羌、氐和其他胡部都响应我军,凉州徐邈自顾不暇,必定无法来援。”
姜维又伸手指向天水,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所以咱们主要顾虑的,就是郭淮。”
他将手指从天水上邽出发,虚划了一道笔直的路线,经由南安郡直达陇西。
“我料郭淮得到咱们进攻陇西的消息后,肯定走这条路赶来救援。”
向宠看了眼舆图,提出疑问:“这里不是画了座山吗?为何郭淮不选择从旁边绕山而行?”
显然,他对姜维那条直接翻山的路线很是不解。
“这里的山间,有一条小路可供穿行啊。”姜维是本地人,对地形十分熟悉。
可向宠却哪里了解那座山到底有多高,山路是否能走得通。
舆图上只画了一个三角,代表那里有座大山挡在中间,可并没有对地形过多展示。
就在姜维为向宠费力解释之时,刘瑶推开帐帘,与廖立一起走了进来。
身后,两名小卒抬进来一张桌案。
桌案上凹凸不平,似乎放着一堆泥巴。
“二位将军,你们看我这新式舆图,做得可与实际相符?”
刘瑶的话引得姜维和向宠一惊。
这堆泥巴居然是新的舆图?
哪有舆图是这么做的?
二人带着万般怀疑走近仔细观瞧。
却见桌案上,泥巴并非是胡乱堆砌,而是精心捏成了山峦平地,甚至还有蓝色布条镶嵌在上面代表河流。
另有几座泥塑城池安插在群山之间,上面用木牌写着“上邽”、“冀县”、“豲道”、“襄武”的字样。
最东面的上邽县乃是郭淮屯兵之所,冀县、豲道和襄武,从东到西分别是天水郡、南安郡和陇西郡的治所。
这三座城几乎在一条直线上,之间有许多小山阻隔,但可以很清楚看到,小山之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小路相连。
向宠俯下身子,从侧面去看小山的高低。
只见那些小山并不算高,山路也不陡,极其适合行军。
“伯约说的山路原来如此。”向宠恍然大悟。
这样的立体“舆图”比墙上挂着的平面图更清晰明了,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山川地势。
哪里有阻碍,哪里有河流,哪里又是敌人的关隘城池。
展示得明明白白。
姜维看到刘瑶拿出来的新式“舆图”,大为惊诧之外更加爱不释手。
作为一名负责排兵布阵的军事将领,拥有一幅不光能看表面、还能俯瞰战场全景的舆图,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更何况,在一番观察之后,姜维发现这幅立体舆图竟和实际地形几乎一模一样。
山峰、圆丘、河流、森林……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有水的地方有水,该茂密的地方茂密。
简直是舆图中的极品!
“殿下,这,这是如何做出来的?”姜维大为不解。
“这都是我和殿下结合现有的舆图,再跟附近羌人们打探,一点一滴琢磨出来的。”
没等刘瑶说话,廖立翘着山羊胡抢着回答。
“廖公别看上了年岁,脑筋可一点儿都不慢。”刘瑶也表扬起这个幕僚来,“我本想只用泥沙塑形,还是廖公提醒,在泥沙里掺杂糯米浆糊,这才能让泥塑不会干裂。”
“这新式的舆图,可有名字?”向宠问道。
“既然是泥沙所制,又如平盘,就叫它‘沙盘’吧!”刘瑶说罢,将一根竹签绑上写有“三千”字样的布条,插到上邽和陇西襄武之间的一座小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