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母亲,当年做的确实不对。”
守卫的话让唐青翎陷入沉默——关于原主的身世,始终是个谜。从原主本身的记忆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除了年幼时在唐门有个还算快乐的童年,就只剩下许多年前,门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爷爷唐凌峰一去不返,养父唐岳改名唐太岳,掌唐门门主之位。后来又有二爷唐啸天欲争夺家主之位,却被奶奶擒下。后来似乎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偏偏那个时候原主被挚友邀请,去东越游玩,等到原主回到唐门时,变故已然发生。似乎除了奶奶对他还有一些好眼色,门中其余人都对他施以冷眼。
“我母亲,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唐青翎吸了口气,问。
或许这也是原主的心结,所以唐青翎在这件事上十分地认真。却没想到两名守卫都没有回答,支支吾吾地说:“有些事,我们能说。而有些事,老太君下了命令,决不许提。少爷您要实在想知道,不如上山去问老太君。”
其实这也是唐门与寻常武林门派不同之处,相较于江湖门派,它更像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小朝廷。如今的门主唐太岳类比于天子,而老太君则仿佛是垂帘听政的太后。真要论起来,唐门还真有皇室血脉,包括早早年间,蜀中唐氏家主曾与琅琊王氏联姻,娶了司马昭皇后王元姬胞妹王细怜。除此以外,唐青翎的爷爷唐凌峰,其母亲是南唐国的永嘉公主。正因如此,自唐凌峰以后的唐门,便吸纳了南唐朝廷制度,与武林门派截然不同了。
唐青翎低着头沿着石阶向上,心思颇有些沉重。皇甫星在一旁跟着,默默不语。
走着走着,唐青翎发现有些不对了,一抬头竟发现原本就快要到的御风堂如今失去了踪影。听着脚下潺潺流水声,唐青翎就知道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岔了路,故而越拐越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但他不能说,因为皇甫星就在后面跟着,如果说自己走错了路,岂不是很丢脸。
所以他依旧埋着头走路,下了木桥,走过一处竹林,此时雾气兴起。皇甫星忽然低声示警:“唐公子,有情况。”
唐青翎一怔,侧耳倾听,四周寂静,只听得竹叶潇潇。他疑惑地望向皇甫星,示意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皇甫星低声解释道:“在下耳力颇胜于常人,唐公子跟我来。”说着,皇甫星走到了前头。
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错开道路,走进了林子里,攀上了路旁的山石。放眼下望,只见一片幽谷,谷中水气升腾,雾霭弥漫。此时唐青翎也听到了一些细微的低语,他循着声音瞧去,无奈雾霭朦朦,看不真切。
“皇甫兄,你可听得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唐青翎只得求助于皇甫星。皇甫星闭目倾听,随后低声说道:“他们是青龙会的人,想要飞跃峡谷峭壁,去什么碎星楼。碎星楼在哪里?”
唐青翎站在高处,四下看了看,很快发现了对方的目标。他手指着西南方,说:“看见没有,那就是碎星楼。我们来时,船只曾在崖下经过。碎星楼建在对岸的山壁上,山崖光滑,高不可攀。除了绝妙的轻功,或者唐门独特的机关飞鸢机,是没有办法过去的。”
“该死!平日里唐门戒备森严,怎么偏偏今日却让这种宵小之辈偷摸进来。”
“我明白了!”唐青翎忽然大悟,“那封署我名的书信,应当就是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青龙会寄来的。他们这是调虎离山,让所有守备力量全用来盯住我,从而忽略了真正怀有歹意的他们。”
“不好!”皇甫星忽然惊呼,“竹林里还有个唐门的姑娘,青龙会的人已经发现了她了。”
唐青翎闻言,不暇思索地自高崖上一跃而下。他本人绝对不会什么轻功,但是原主似乎还能下意识地控制身体,譬如先前在林子里擒住唐九夏的那一招,纯粹是原主的行为。故而听到有同门即将遭遇危险,他直接行动。
在空中轻点竹梢,借力缓冲,又调整了方位,一个筋斗落到了那唐门姑娘身前。
“嗯?还有人?”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盯着唐青翎。他不明白,明明按照计划,今天唐门的守备都被引去拦阻唐青翎了,怎么接二连三地还有人来破坏他的好事。
唐青翎还没有说话,身后那姑娘立刻道:“他们想要制造飞鸢机,飞跃峡谷峭壁,去救出唐啸天。”
唐青翎点了点头,说:“这里有我看着,你且回去报信。”
那姑娘却没有走动,不知在犹豫什么。
唐青翎只当她是关心自己安危,心中一暖,说:“没事,我本事高,这些人我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姑娘还要说话,却被赶来的皇甫星打断。
皇甫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说道:“姑娘,事急从权,你跟着我,我护送你去报信。”
“你们以为走得掉?”那黑衣人自然不会放任她离去,一甩手,掷出三枚飞镖,分别攻向唐青翎、皇甫星以及那个女人。
以皇甫星的功夫,自然不会被打到。唐青翎则完全交给原主自己来控制,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自腰间取下一把折扇,铎铎两下,便把飞镖击落。事情做完之后,唐青翎才控制身体,对那女孩说:“你快回去报信,我的功夫还不错,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姑娘咬了咬嘴唇,似乎不再纠结,在皇甫星的庇护下渐渐退出战圈。
唐青翎见二人走远,便轻摇折扇说:“行了,他们已经走了,再打下去,就没必要了。”那黑衣人一怔,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道:“怎么,你怕了?”
唐青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公、输、渊……”
这三个字宛如魔咒一般,让对面的黑衣人呆在当场。唐青翎缓缓走到对方面前,用折扇掀开对方面上的黑巾,说:“怎么,看到是我很意外吗?我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