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较深处的阴影中，确认了米西里从入口处离开地下，杜灵这才面无表情地从阴影里走出，重新走入地下空间的深处。
从进入这片地下空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到有些不对。
之后那个跟踪自己的蠢货的诡异反应，更是证实了她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他配合的程度都有些太过头了，以至于杜灵准备好的威胁话术一句都没有说出。
简直……仿佛被魅惑了一样，一点抗拒都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和盘托出……杜灵可不认为这是自身的魅力所致。
这是她身上的污染，来自“伟大母亲”的污染，出现了一丝外溢。
杜灵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右眼，刚刚取出镜子时她看了一瞬，那只眼眸隐隐现出一种暗沉的玫红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越往地下深处走，这种感觉就越是严重……特里尔的地下有些问题？杜灵有些警惕。
有关地下特里尔的传说和逸话确实层出不穷，但大多数都只是谣传，甚至有不老泉和许愿洞窟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但现在看来，能够引动自己身上的污染，特里尔地下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和传说中第四纪沉入地下的那个特里尔有关？杜灵有些猜测，无论如何，保险起见，暂时不能再向更深处探索了。
地下特里尔的深度以不同的区域和层数进行划分，杜灵目前所处的位置是第一层较深的区域。
这里已经算得上是人迹罕至，杜灵找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矿洞角落，就地做起占卜的准备来。
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薇安娜.曼斯的藏身之处确实在地下特里尔。那么这里离她的位置相对而言就要近一些，占卜的成功率也要高上几分……毕竟占卜这东西讲究玄学，许多因素都会影响到占卜的效果……
杜灵从袋内取出一面镜子，又取出一些精油、纯露、香水和草药粉末。末了，她又取出两根白色的蜡烛，和一尊小巧的白骨神像。
“原初魔女”的白骨神像！
出门调查前，杜灵就已经做了一定的准备。其中就包括带上这尊具有反预言，反占卜特性的神像。
“女巫”天然具有许多占卜与反占卜的手段，针对“女巫”的占卜也格外艰难。过于拙劣的占卜不但获得不了任何信息，甚至还会被“女巫”感应到。
但有了这尊白骨神像就不一样了，通过这尊“原初魔女”的神像，不但可以加强占卜的效果，还可以屏蔽对方对这次占卜的全部感知和影响。
这就是加入组织的隐性好处与福利之一……野生非凡者，从一开始就在各种方面处于劣势……杜灵莫名有些感慨。
将分别象征着自已与占卜对象的两根蜡烛点燃，杜灵把属于薇安娜.曼斯的一些衣物与物品按照一定的规律，分散地摆在两旁。
“女巫”的占卜手段有两种，“魔镜占卜法”和“魔杖占卜法”。其中后者无论是施展方式还是占卜结果都较为简单，想要获得更为精确的占卜结果，就得利用更加复杂的“魔镜占卜”。
而“魔镜占卜”的方式十分多样，杜灵要使用的就是其中结果最为精确的一种，灵契占卜！
灵契占卜分为两类，一种是要选择合适的契约对象，向契约对象直接提问，从对方那里获得问题的答案；
而杜灵成为“女巫”时间尚短，还没来得及选择合适又安全的契约存在。她要使用的是另外一种，利用仪式和神像的力量，直接和镜子本身契合，从而进行更深层次的占卜，获得更多的信息量！
她又做了一些仪式准备，向烛火中投入了玫瑰精油，麝香香水等东西。
一股诱人迷离的香味弥漫开来，杜灵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眼神凝重了几分，后退两步，用赫密斯语诵念道：
“薇安娜.曼斯的位置。”
“薇安娜.曼斯的位置……”
伴随着杜灵的诵念，跳动的烛火一下子变得黯淡。
这种“灵契”的体验更接近于“梦境占卜”，在氤氲神秘的氛围中，杜灵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视野变得昏暗，杜灵的意识半是清醒半是浑噩。
周围似乎很是昏暗，她听见了脚步声，流水声，模模糊糊中，还有一个女人幽然的歌声传来：
“贴满金子的特里尔，
“开到天亮的舞会；
“肥得流油的烤鸡，
“像是城堡的蛋糕；
“打着领结的侍者穿梭在宾客之间，
“踩着欢快的舞步。
“我心爱的人啊，就在他们之中。
“就在他们之中……”
女人的声音很是好听，这歌声婉转，悠然，像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停回荡。
在歌声中，杜灵模糊浑噩的视线重新凝聚。
她看见了一个昏暗密闭的洞穴，洞穴两侧的石壁上嵌满了层层叠叠的人骨，远处隐隐有流水声传来。
洞穴的地上同样散落着不少人骨，一个棕色长发的女人坐在一地骸骨中间，轻轻哼着歌，低头梳着头发。
画面一阵波动，场景扭曲转换，杜灵发现自己置于一片虚空，无穷无尽的灰雾向她涌来。
她看见灰雾，和灰雾之上，宏伟如同巨人宫殿般的神殿居所。一根根高耸的石柱撑起巍峨的穹顶，杜灵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
……这是哪儿？“灵契占卜”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穹顶的正下方，大殿内，摆放着一张古朴的青铜长桌，左右各有十张高背椅，前后亦安置着相同的座位，所有的座椅上都空无一人，像是一副恒古不变的苍凉画卷。
恍惚中，杜灵下意识扭头寻找离开的方向。可她刚走了两步，突然感受到了视线。
本应无人的神殿内，长桌的最上首，一道漠然的视线投来。
杜灵悚然，她蓦然回首，却什么也没能看见。场景和画面一寸寸破碎，杜灵猛地睁开眼，结束了“灵契”的状态。
跳动着的烛火颜色也恢复正常，杜灵皱了皱眉，把仪式用的物品和镜子收起来。
“第一个场景是占卜的结果，可第二个画面算什么？特利尔地下的异常对占卜结果产生了影响？”
神殿，青铜长桌，二十二把椅子……这些象征着什么……“女巫”虽然有着占卜的能力，但在解读分析占卜意象的方面就完全是外行。
杜灵只能凭借表征进行着猜测，无边的灰雾……灰雾……和自己身上潜藏的某种污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