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一醒……不会是睡着了吧，这算什么……”
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发出啪啪的脆响。夹克男子重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似乎已经黑了，周围的环境一片昏沉。
他睁开眼，这才发现不是天黑了，而是自己被带到了一处没有光源的地方，周围影影绰绰，像是封闭的地下。
一个黑发黑眸，面容精致的女孩蹲在自己的面前，不住地拍打着他的面颊。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散漫：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跟踪技术真的很烂？”
光线昏暗，可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就让米西里看得呆了。他张了张嘴，竟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几乎忘了回话。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这种事确实蠢到没边，在这个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关头，男人一脸呆滞地看着杜灵，第一个念头竟是：惊艳。
“要不怎么说特里尔美人多呢。”米西里这样想。
嘶，这么美的女人，男爵找我跟踪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人的视线对上，男人下意识地把眼神回避开。
杜灵却不知道这家伙想了什么，她扫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淡淡地出声问道：
“说说吧，谁让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男爵，是布里涅尔男爵！是他让我来的！”鬼使神差地，米西里就这么说了出来。
“男爵？这个时代还有男爵？他住在哪？城堡里么？”杜灵颇有兴趣地笑了笑。
那位声名显赫的罗塞尔大帝遇刺身亡后，因蒂斯建立了新的共和国体制。贵族和爵位这些词汇，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谁知道？说不定是他自封的呢。”看着杜灵听见自己的话露出了笑容，米西里莫名陪着笑了笑。
他内心有些暗暗惊讶于自己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调侃自己的上司，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个想法隐隐浮现，但又很快被他自己按捺，他接着说：
“微风舞厅就是男爵的产业，平时他都在那里。今天早上你来微风舞厅找‘小婊子’套话时，男爵就在二楼。”
杜灵露出一丝了然，原来自己去微风舞厅的时候，就已经被有心人察觉……这样自己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那个什么男爵，为什么让你跟踪我？”
面前的女孩微皱着眉头问道，米西里连忙回答：
“不知道，男爵只是让我守在埃杜亚尔·雷瓦的住所附近，看看你或者其他可疑的人会不会过来。如果有，就跟着他，看他会去哪些地方……”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望着杜灵。杜灵也皱着眉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水平的家伙，要是自己是“男爵”，也不会告诉他太多信息……再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杀了？算了，有可能会招致没必要的报复和怀疑……
不得不承认，适度的愚蠢可以有效消弥人的杀心。思绪急转间，杜灵随手扯下男人的一根头发，状若无意地问：
“……男爵每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现在有多少存款？”
米西里怔了怔：
“工资不固定，我来到特里尔才七年，存款只有一万费尔金左右……”
这种时候存款数额本应该尽可能少说些。但又又鬼使神差地，他选择了分文不差地全部说出。
杜灵点了点头，微微歪头，一缕发丝从额前垂下，她随意地用食指搅住两根头发，用力一扯：
“你的父母呢，知道你做这种行当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但米西里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他们早就去世了，在我来特里尔之前。”
杜灵又点了点头，将那两缕头发绞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米西里似乎看见那些被拔下的头发在微微扭动。
这女人想要做些什么？他突然感到有些恶寒。杜灵取出一面镜子，又取出纸笔，写了些什么。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确认般问道：
“你有家人吗？”
“……没有。”米西里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杜灵点了点头，把那张纸条叠好递给他，语气淡漠：
“六千，这周之内，把六千费尔金的现金送到这个地址，算是你的买命钱。”
“啊？”
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米西里愣了愣。
不等他反应，杜灵一手拿起那两缕头发，另一手拿着镜子，口中用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念念有词。
米西里莫名感觉身体有些发冷，那缕头发竟莫名地幽幽燃烧起来，燃起黑色的火焰。杜灵将燃烧的头发放在镜子上，镜子的表面也变得晦暗起来，那些头发竟诡异的沉入镜面之中。
这……这女人是都市传闻里的那些女巫？米西里瞳孔一缩。
杜灵已经站起身，把那面已经恢复正常的镜子收入袋内，语气平静地介绍：
“这是‘守秘之咒’，只要你向其他人透露了我的信息，诅咒就会发作，将你的灵魂焚烧殆尽。”
米西里表情一滞，却听见杜灵继续说着：
“当然，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一个月后，诅咒同样会发作。所以你得每个月定期到这个地址来找我，推迟诅咒的发作时间。”
……啊？米西里表情有些复杂，他甚至想过自己被灭口的情况，却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形。
想了想，杜灵又补充道：
“你可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来完成你的工作，但尺度的把握你自己要有数。你自己没数也没关系，诅咒会帮你，不会让你有机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这话带了些威胁的意味，男人面目呆滞，杜灵笑了笑，帮他做了总结：
“就是这样，透露我的信息会死，透露诅咒的存在会死，超过一个月没来见我也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说完，不顾男人还呆愣在原地，杜灵转身离去，走向地下空间的深处。
“你大可以试试在不泄密的前提下暗示别人帮你解除诅咒。但我不保证诅咒会不会意外被触发。”
一道淡淡的声音伴着愈行愈远的脚步声从黑暗的深处传来。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走了，只把米西里一人留在离入口处不远的地道中。
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想着回去怎么和男爵汇报，才能既没有破绽，又不会触发诅咒。
真是倒霉的一天，自己没了一大半的存款，还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自由，但是，但是……
至少，至少，不是男爵，而是我更接近这个女人……
……这怎么不是一件好事呢。
站在昏暗的地道中，米西里摸了摸自己那面被杜灵拍过的脸颊，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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