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们联合

作为客人刚刚落座，便批评主家茶水不好，这样的行为其实非常失礼。

但作为枫丹贵族，弗朗索瓦·兰道夫却对崔伯灵的批评甘之如饴。尤其是崔伯灵张口便是一句“落伍七百年”，更是让弗朗索瓦无限向往。

七百年，放在枫丹这是什么概念？

七百年前的枫丹，还是雷穆利亚时代啊！

就连枫丹神话传说中反抗雷穆利亚的纯水骑士伊黎耶，以及最初的逐影猎人卡西奥多，只怕在那个时代都未曾出生吧！这般久远的过去，对璃月人来说却是近在咫尺的历史，这就是传承不绝的文明古国才有的底气啊！

相比之下，枫丹人别说是魔神战争前的上古梅洛皮斯时代，就连雷穆利亚时代的许多历史都存在着模糊不清的地方。很多枫丹人，甚至连梅洛皮斯时代的四大循环都不知道。历史底蕴上的差距，让弗朗索瓦面对崔伯灵时明显有些谦卑。

带着这样的谦卑，弗朗索瓦端起崔伯灵沏好的茶水，慢慢品味起来。

却不想入口之后，苦涩的茶水却让弗朗索瓦根本无法适应。

这，怎么这么难喝呀！

枫丹人喝茶，之所以喜欢往茶水中添加各种香辛料，那是因为璃月出口到枫丹的茶叶，都是过了时节的次品。出口枫丹的过程中，茶叶还要经过海上一通颠簸，难免被海水渗透，单喝的话自然是难以下咽。

故而，枫丹的贵族总喜欢往茶叶里添加各种调味料。其目的不仅是用来增加茶水的味道，也是为了遮掩茶叶在漫长颠簸中出现的咸味与霉味儿。所以从璃月进口的茶叶，直接用开水化开的话，味道绝对是不怎么样的。

当然，崔伯灵作为璃月大门阀出身，身上的茶叶自然经过了小心保存，不会存在异味。之所以弗朗索瓦觉得这茶水难喝，其实是茶水的问题。

枫丹的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往往喜欢用貌似纯洁的雪水煮茶。尤其是兰道夫这样的顶级贵族，其所烹煮的茶水，都是每年早春从水仙花的花瓣上搜集的雪水。

枫丹的贵族觉得这些花瓣上的雪水从天而降，本就是纯洁无瑕。落下之后未曾接触土地，而是凝聚在花瓣之上，其中自有一股鲜花的芬芳，堪称是世间第一流的好水。

如此大费周折搜集的雪水，自然是价格不菲。实际上为了搜集足够多的雪水，兰道夫家族甚至专门购置了一个培植水仙花的庄园。光是兰道夫家族每年喝茶用水的花销，就超过了芙宁娜饮食起居的所有花费。

如此，也难怪谢贝蕾妲会觉得芙宁娜生活简朴了。

若是真按照兰道夫家族的生活标准，芙宁娜每年的生活费至少还要增加十倍！

只是兰道夫家族如此大费周折的搜集雪水，在崔伯灵看来却是不知所谓。此时的崔伯灵就像是《红楼梦》中林黛玉看到了妙玉附庸风雅，用在地下埋了三年的梅花雪水泡茶一样，心中只有无语。

《红楼梦》中的妙玉，显然就是个不会喝茶的。可偏偏对茶道一无所知的她，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雪水泡茶，酒具盛水，手里拿着个绿玉斗，刚烧开的水就直接冲茶叶，连最基本的熁盏都不懂。当真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而兰道夫家族也是如此，费了那么多功夫搞来了水仙雪水，在崔伯灵口中简直是难以下咽。只是崔伯灵却没有林黛玉那般的好修养，也不像贾母一样装模作样的喝了半杯就递给了别人。细细品味之后，他便直接道：

“这怕不是雪水吧？”

“正是！年前大雪，我让下边的人在水仙花上采集的。纯洁无瑕，且又沾染着水仙花的香气，乃是枫丹贵族中一等一的好水。”弗朗索瓦放下茶水道。

“扯淡！”崔伯灵不屑道：

“自古饮茶都以山泉水为最佳，江水次之，井水又次之。至于雪水……《煎茶水记》中早有评断，只能在诸般茶水中排个第二十。属于次等中的次等，连农家的井水都远远不如。也就你们枫丹这些发达了才三五百年的浅薄贵族，才会将雪水视作人间佳酿。”

“更不用说这雪从天而降，看似洁白，实际上却是天上的冰晶与悬浮的泥沙汇聚而成。你若当真有心，不妨在冬天煮个三五缸雪水，看看水底的泥垢就知道了。这所谓的雪水啊，脏得很！”

两人一番交往，貌似只是在品评茶道，实际上却已然分出了高下。

璃月国力本就胜过枫丹，岩神摩拉克斯又是七神中最古老的一位，隐隐被称为七神中的最强者。璃月之所以能传承数千年而不倒，以至于国内大批门阀贵族顺顺当当地传承了上千年，根本原因便是璃月的强大！

非是因为古老而强大，实乃因为强大而古老！

真要论文明，梅洛皮斯时代的枫丹其实不输璃月。但梅洛皮斯时代早已逝去，而璃月依旧是璃月。之所以如此，根本原因就是璃月够强！只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才能一直延续下去，拥有最久远的历史。

也是因此，崔伯灵才会不断向弗朗索瓦强调家族深厚的底蕴，其本质上其实是在向弗朗索瓦展现天衡崔氏的实力。璃月的大门阀，不是你们枫丹的贵族能够碰瓷的。即便排除七神的影响，天衡崔氏的实力也远在兰道夫家族之上！

“崔先生，璃月门阀果然名不虚传，实乃我七国贵族的榜样。”弗朗索瓦颔首道：

“可你们再是强大，璃月的门阀也失去了岩王帝君的眷顾。相比之下，我们枫丹的水神大人并未完全放弃我们枫丹的贵族。至少我的妹妹谢贝蕾妲，如今依旧是芙宁娜大人的贴身女仆。水神大人应该只是想削弱我们枫丹的贵族，维护枫丹内部的平衡。”

“既然水神大人并未想赶尽杀绝，我们兰道夫家族又何必与你们天衡崔氏合作呢？若是当真闹到璃月与枫丹兵戎相见的地步，你们岩王帝君会如何我不清楚。但我们枫丹的这位水神大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我们兰道夫家族，可不想直面神明的神罚！”

“你说得不错。”崔伯灵思忖道：

“从水神如今的态度上看，她虽然对贵族有所不满，但并没有真的想将贵族一网打尽。但问题是，你能保证水神的打压过后，你们兰道夫家族还是枫丹的贵族吗？毕竟据我所知，你们兰道夫家族风光的时候，也得罪了不少人啊！比如，白淞之围！”

白淞之围一出，弗朗索瓦顿时愣在那里，脸上满是纠结。

毕竟白淞之围的主导者，就是他的父亲。而当时作为海军舰队长官的他，更是直接带着舰队对白淞镇发起了轰击。若是兰道夫家族当真没落了，白淞之围这件事必然会被掀开。届时众怒之下，他们兰道夫家族必然会成为整个枫丹的众矢之的！

“明白了吗，弗朗索瓦先生。”崔伯灵继续道：

“如今的枫丹，谁都有退路，唯独你们兰道夫家族没有退路！”

“白淞之围的原罪，在枫丹高层根本不是秘密！而兰道夫家族的积累，也是多少枫丹人梦寐以求的宝藏。所以你们兰道夫家族必须继续维持如今的强大，不能经受一丝一毫的打压。一旦兰道夫家族表现出一丁点颓势，枫丹的恶狼便会冲过来将你们撕碎。至于象征着正义的水神芙卡洛斯，你觉得她会庇护你们这群白淞之围的凶手吗？”

“所以，弗朗索瓦，我们联合吧！”

“你们弗朗索瓦家族在枫丹发动民意，我们天衡崔家在璃月暗中推动，只要我们两个国家的贵族都联合起来，完全可以发动一场璃月与枫丹之间的战争！届时两国尸横遍野之下，七神又如何？只要他们想终止战争，就必须保证我们两家的地位。不然的话，这场战争只会无休止地延续下去，直到爆发神战为止！”

听到崔伯灵的分析，弗朗索瓦又埋头思忖了片刻。

想到宴会上芙宁娜对自己的冷淡态度，他终于意识到兰道夫家族的危机。

权衡之后，他终于做出决定，抬起头道：

“好！”

……

不久之后，夜里的公爵府。

枫丹的海军总督，安德烈·埃雷斯公爵，正在与三位重要的客人会面。

那为首的一位，乃是一个面色阴冷的美艳女郎。她穿着简朴的黑色长裙，但依旧难掩婀娜的身材。一头淡灰色长发飘然而落，腰间的冰属性神之眼熠熠生辉。这人正是逐影庭如今最强的逐影猎人，前枫丹决斗代理人，玛尔菲莎。

而在玛尔菲莎身旁的，则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波浪卷的中年美妇。她的穿着十分简陋，衣衫上甚至打着补丁，但出身贵族的气质却无法遮掩。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容貌，竟是与谢贝蕾妲十分相似。

不错，这人便是谢贝蕾妲与弗朗索瓦的姐姐，兰道夫家族的长女，蕾蒂西娅·兰道夫！

只不过，她如今的名字是罗莎·里德。

作为曾经兰道夫家族的继承人，她已然彻底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彻底投入到灰河一方。不止如此，就连她的丈夫汤普逊·里德也因为背叛灰河，被她亲自裁决。也是因此，这位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已然是如今灰河领袖般的人物。

玛尔菲莎，罗莎·里德，这两位无疑都是白淞之围的相关人员。也是安德烈公爵暗中招揽，用来对抗贵族的下属。两人一个位于逐影庭，一个则统领着灰河，不断为安德烈公爵搜集着枫丹各方面的情报。

就听罗莎·里德道：

“格里芬叔叔传来了消息，说弗朗索瓦已然准备带领兰道夫家族，与璃月的天衡崔氏合作。看来，作为枫丹传统贵族的兰道夫家族已然准备与璃月的门阀一起，在提瓦特世界掀起一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了！”

听到这位兰道夫家族大小姐的报告，安德烈公爵思忖道：

“这个格里芬·L·兰道夫，他可信吗？”

“应该可信！”罗莎女士道：

“兰道夫家族是一个大家族，除了我父亲这一脉之外，还有众多分支。这其中，格里芬叔叔所处的一脉与父亲关系一向不好。因为格里芬叔叔很擅长理财，为家族赚取了大量财富，这严重威胁了父亲作为族长的地位。”

“再者，对于贵族来说，分散投资是一种本能。兰道夫家族不会所有人都跟着弗朗索瓦走，至少格里芬叔叔早就想靠着白淞之围的罪证，将弗朗索瓦送进梅洛彼得堡，进而将兰道夫家族的族长之位拿到手中了。”

“原来如此！这个格里芬为我们传递情报，也是不怀好意啊！”安德烈公爵点点头道。

一旁的玛尔菲莎闻言却是道：

“安德烈公爵阁下，如今最重要的是阻止枫丹和璃月发生战争！我们应该尽快确认情报的真实性，然后将这些事情上报给水神大人。同时，我们还应该暗中联系璃月一方，确保双方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有着最基本的战略互信。”

听到玛尔菲莎的提议，安德烈公爵却是看向了面前的第三人。

相比于打扮朴素的玛尔菲莎和罗莎·里德，这第三位客人却一直笼罩在黑袍之中。直到众人将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她方才缓缓解开身上的黑袍，露出了头上黑红色的犄角，以及那一头蓝色的长发。

“介绍一下。”看着这位长着奇怪犄角的少女，安德烈公爵道：

“这位是我在璃月求仙访道时，所拜恩师留云借风真君的弟子，也是我修仙路上的师姐。同时，她也是月海亭的秘书，岩王帝君最信任的眷属。这次从璃月来到枫丹，其实是代替恩师留云借风真君来看看我，顺便为我治疗深渊兽潮中遭受的伤势。”

“不只是这样！”这少女又道：

“其实我还要遵照现任璃月七星的命令，解除崔伯灵先生驻枫丹大使的职位。毕竟崔伯灵先生的身份比较敏感，已经不太适合担任大使这样重要的职务了。考虑到他可能抗命不遵，所以我才会亲自出马。不过如今看来，我可能还是晚了一步。”

说着，少女略带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对众人道：

“对了，你们可以称呼我，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