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学宫乡贤祠记并赞

林岳

作者简介

林岳,明代成化年间曾任浮梁教谕。生卒年不详。

原文

仲尼[194]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当时门人谓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是亘古今横四海一人耳。以圣言观之,则举目皆其侪辈[195]。虽自谦以诱人,要非[196]本无而故为有也。浮梁虽非通都大邦,地方百里,居民稠密,号称文献。视十室邑有间矣!圣贤固未敢妄拟。至邑里望人若韩子[197]所谓乡先生而没可祭于社者又岂无哉!况祭法有天下通祀者,有止祀一方者。然则乡祠之设果可缺欤!余拜命典教于兹逾二期。恒念表扬先哲[198]乃敦化[199]善俗之本。直以学址窄逼,莫容营创,而邑志残舛[200],论世难凭。是以因循逮今,未偿夙愿。迩询诸生,佥言吴可堂[201]之贤,缕缕不一。其隐居著书间见录于国朝所修《性理大全》。唐宋闻人,莫详履历。余曰:“昔昌黎称杨少尹没可祭于社。止以其年满七十去位及能诗以训后进耳。可堂之贤,逾彼远甚。以之祠祀无疑。”乃于大成门左整空一椽,黝垩[202]圬饰[203],将诹日以妥灵[204]。余俟后君子考增焉。既而有告者曰:“士仪戴先生新修邑志,衮钺[205]甚严。缄识不示匪人。今欲尚论,必需是可。”因达情于乃子廷光贰守,廷珍侍御,获睹遗稿。内志乡贤祠在文庙戟门之左,奉程公以下四人。宋知县事赵汝清立,今废。呜呼!事有旷百世而相感者乎?惜士仪甫之不作也。圣人言夏商礼,每叹杞宋文献之不足征。使非先生手笔于垂暮之年传信将来,则今兹兴举,安知无窃议而发粲[206]者乎?春秋之法,信以传信。爰录旧祠四公,复采士论,增彭吏部[207]、吴可堂、戴蒙庵[208]、吴解州[209],置牌序列。榜其楣曰“乡先生祠”,各为赞辞一通。非谓发潜阐幽[210],庶便邑人传诵耳。传言一乡,友一乡之善士。邦人豪杰登斯堂者必将指其名曰:“某,某之祖宗也。某,某之亲戚邻里也。”风声气味之相感,有不因名而求实者乎?有不见贤而思齐者乎?景行[211]先哲,斯其有必然者矣!是虽时异势殊,风移俗变,使缘此而挽什一于千百,则于名教[212]或不小也。庸书以俟。

彭汝砺赞

因亲寄寓,感梦致婚。文魁[213]多士[214],惠及后昆[215]。见忤蔡确[216],得罪章惇[217]。季方骂贼,身没名存。

程瑀[218]赞

龙首应兆,虎头受封。十事献纳,三论奸雄。国耻未雪,和议是崇。漫吾饱山[219],千古高风。

程克俊[220]赞

出入法从,周旋艺垣。词屈金丑,名动潜藩[221]。四朝元老,南渡泰山。振贫荐士,义举班班[222]。

汪澈[223]赞

发轫[224]卑官,致位二府。心秉公忠,才兼文武。经略方勤,和议斯沮。荐稿填囊,古灵未数。

吴迂赞

理学寡俦[225],天资莫抗。吾道既南,斯文未丧。可堂遗址,逸民留巷。德邵[226]年高,伏申[227]之上。

戴弁赞

昭格[228]天心[229],笃生[230]邦彦[231]。久处承明,老于方面。行边效劳,弭寇知变。尊位全归,百年一见。

吴惠赞

官历州县,泽溥[232]闾阎[233]。人存政举,身没爱兼。庶几何武[234],仿佛张堪[235]。当代循良,后人具瞻。

简析

浮梁学宫戟门之左,原有乡贤祠,为宋代知县赵汝清所创立,祠内奉祀程瑀、汪澈等四人,至明代成化年间废。时任浮梁教谕的林岳有感于“表扬先哲乃敦化善俗之本”,于是采纳士议,择地予以倡建,“增彭吏部、吴可堂、戴蒙庵、吴解州,置牌序列”,并且撰文以记之。记文中作者引古证今,强调倡建乡贤祠的深远意义不仅仅在于“发潜阐幽”,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景行先哲以弘扬教化,让后人见贤而思齐:“传言一乡,友一乡之善士。邦人豪杰登斯堂者必将指其名曰:‘某,某之祖宗也。某,某之亲戚邻里也。’风声气味之相感,有不因名而求实者乎?有不见贤而思齐者乎?景行先哲,斯其有必然者矣!”其言谆谆,其情殷殷。可谓用心良苦,寄意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