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款”手办为什么会被炒至上千元?
一些潮玩手办不是一物一价,透明销售,而是统一定价后放在一个“盲盒”里卖。
所谓“盲盒”,就是在相同外观的盒子中密封不同的商品,消费者事先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哪一款,但每位消费者皆有可能抽到自己心仪的商品,这是一种近似于博彩的零售形式。
以潮玩品牌泡泡玛特为例,其旗下售卖20种形象盲盒,其中最受消费者欢迎的Molly就有10多个系列,每个系列下又有12种款式。
买盲盒的门槛很低,国内的盲盒单价普遍为59~79元,也就是普通快消品的价格,省下一顿饭、一包烟的零钱,就能抽一个。
但集齐整套盲盒手办的收集欲,以及对拆开盲盒后随机性惊喜的期待,使购买者欲罢不能。更让购买者上瘾的是,这些手办往往都设置一个非常稀缺的“隐藏款”,这个隐藏款往往在“咸鱼”之类的二手物品交易平台能卖到上千元。这也进一步刺激了购买者的赌性。
其实,“隐藏款”和普通款的制造难度没什么区别,制造成本的差异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正是这种刻意制造的稀缺性,才让“隐藏款”的价格得以炒上去。
稀缺的极致是“孤品”
某收藏家得到一对罕有的古瓷花瓶(世上仅有两只),其中一只完美无瑕,另一只略有瑕疵。
某日,收藏家宴请一批有识之士,并拿出花瓶让众人点评。众人都对这对花瓶赞叹不已,尤其是那只完美的。
这时,收藏家笑呵呵地拿起一个锤子,将那只完美的花瓶敲成了碎片,留下了那只有瑕疵的。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收藏家解释道:这只花瓶虽略有瑕疵,却是世上仅存的一只了,它就更珍贵了,懂它的人会更加爱惜它。
果不其然,这只孤品古瓷花瓶在古玩圈子里的价格,很快就超过之前两只的总价。这其实就是人为制造的稀缺。
老子曰:“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比稀缺品更珍贵的是“仅存的物品”,但这种人为制造的极端稀缺性,却造成了社会整体福祉的减少,是需要批判的。
然而,物以稀为贵。那些“限量版”“隐藏款”商品,正是可以制造的稀缺性。占有稀缺物品是人类行为的强大驱动力。
有时候,就算不稀缺,也要人为制造稀缺。以泡泡玛特为例,一整箱盲盒里有12套盲盒,每一套盲盒里有12个娃娃。有一种财大气粗的“端箱”玩家,一买就是一整箱。这是因为,在一整箱144个小娃娃里,才有一个是隐藏款。
大多数玩家,对收集隐藏款充满了渴望。为了保证买到那个隐藏款,他们甘愿一次性花掉144个娃娃的钱。
追逐稀缺品是人类的天性
经济学研究商品和服务是如何生产、分配以及被社会消费的。由于资源通常呈现为短缺状态,1935年,深受奥地利经济学派影响的莱昂内尔·罗宾斯在其名著《经济科学的性质与意义》开篇就试图以“稀缺性”将经济学定义为一门科学,称经济学为“关于稀缺的科学”。
怎么定义稀缺性?用经济学家托马斯·索维尔的话来说:“稀缺性意味着人们想要的东西比现有的多。”
占有稀缺物品,是一种强大的驱动力,这是深藏在人类骨子里的。正如罗伯特·西奥迪尼所言:“我们对稀缺物品本能的占有欲,直接反映了人类的进化史。”
行为经济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他们将两个相同的玻璃罐放在人们面前,A罐内装了10块曲奇饼干,B罐内装了两块一模一样的曲奇饼干。罐子一样,饼干也一样。但参加实验的人,却觉得几乎空了的B罐里的饼干更有价值。
早在17世纪,就有一位老练的名叫格拉西安的耶稣会教士指出:
匮乏状态使人产生欲望,利用这种欲望去控制别人,十拿九稳。哲学家们说匮乏算不了什么,政治家们则说匮乏至关重要:后者说得对。有的人在他们欲望的阶梯上攀登,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政治家利用别人的匮乏状态,制造困境来刺激这些人的欲望。他们发现匮乏带来的刺激强于富有带来的满足感。情势越艰难,欲望越强烈。得遂所愿的妙诀是:维持人们对你的依赖感。
通俗点儿就是:“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稀缺要上,没有稀缺制造稀缺也要上。”政客和商人都深谙这样的信条:稀缺至关重要。它是大众的咽喉,握住了它,就能让大众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