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塞北有一中年人,衣冠简朴,只身去往秦地拜访旧友。逢人问及姓名,便说自己名叫“李亥”。
守北面城门的小兵便笑道:“李亥李亥,你这名字同‘厉害’是一个音。别人叫你的名,还要顺带着夸你一声厉害。”
李亥便憨憨一笑道:“爹娘取名的时候没想到这事儿,只因我是在猪年生的,便取了‘亥’字作名,哪里有那么多心机。”
却说秦地今有秦军四万人,由五位团长各自率领八千人;八千人又各自分作四只两千人的小队,小队首领称为“队长”;每队下设二十个连,其首领人称“连长”。他的旧友虞观是西凤手下的五团长之一,也是秦地的大商人,自三年前便追随西凤。直至今日,西凤被秦王北磻拜为秦国上卿,他也成为了朝中重臣。
李亥行到虞观的住处,便从包裹中取出一封加密的信来,叫看门的伙计交给他们家主人。虞观瞧见信件落款的“于太极”三字,便知道了来者是何人、寻他何意,将李亥迎了进来。
“西凤生性凉薄,寡恩多疑,秦军论功行赏,你不如从头做起。想来你本领在身,一路加官进爵算不得难事。”虞观道。
他嘴上虽说着“事不关己”,暗中却还是操作了一番,把李亥编进了自己辖下的一个队里,还叫他一上来就当了个连长,风平浪静地度过了最初的一个月。
后来李亥再一寻思,总觉得自己这人生有些嘲讽。他若是活得顺心如意了,那必然是因为自己与那有权有势之人沾亲带故,若是活得不顺心了,那大概是自己可以倚靠的人倒下了。
一月期限之后,城中便传来消息,说西面有一支一千人的起义军正向雍州快马加鞭赶来。虞观受命摆平此事,召集手下四个队长共同商议,于是便有了三队队长金骏请命出战,率军西行一事。
彼时李亥便在三队中,随军驻扎前线,静候敌人。转天夜晚,风急天高,李亥辗转难眠,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于是叫醒了百余名士兵,披甲上马,与他一道巡查四周。
只见茫茫夜色之中有一条橙色的长蛇在蠕动。
他这预感果真不错,起义军大部队在夜间紧急转移,正是往秦军驻扎的方向去的。李亥随即叫通讯员回去将此事报告给金骏,又下令将急行军的长队拦腰折断,硬生生将整支队伍打散。
就在起义军四散逃命之时,秦军赶到,从四面八方奔来,将起义军圈圈围住。
正在两军对峙时,有人高呵一声“且停战”,翻身下马,于千军之中昂首阔步走到金骏面前。金骏定睛一看,只见来见自己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目光如炬。
“老夫乃起义军首领裴松。”老者陈词道,“小儿裴怀生,受天命,为忠臣,昔日贼人府上客。贼子妄逆天改命,小儿因而困死其手。老夫欲除国贼,因而携百姓而反。”
金骏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他。
裴松亦不动容:“老夫愿以死谢罪,求将军放百姓一条生路!”
站在一旁的李亥叹了口气,对金骏道:“叛将已降,何故再激起民愤呢?”
似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金骏便答应了,将腰间佩剑丢给裴松。
于是逍遥裴松也像他的儿子裴怀生一样,自刎而去。
世人语我人间客,不知人间有金台。
经此一战,李亥得西凤赏识,再三核查身份,特升为团长虞观副将,特准出入军械库,以培育一支新式突击队。
正所谓:凤凰惊鸣撼天地,摇摇欲垂帝王位。人间凡客虽无力,犹向天光请诰命。
到下回:终余力不定天下,恍惊起悲叹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