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里祭拜?要是顺路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起走,顺便回学校了。”夏雨柔询问地看着官圣。
“顺路。”官圣抢在贺遗泽开口前急忙答道。
“好。”夏雨柔点头,她自己不敢回学校。尤其怕经过昨天河床那块儿。今天下午她在这里辅导贺遗泽作业,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敢自己回学校。尽管是白天,但她还是怕。而且她看到贺遗泽工整的繁体字,再想想他家的情况,一腔为人师的热血涌上心头,就一直辅导到了晚上。
夏雨柔看看外面略略擦黑的天色,不敢一个人往回走。
三人往河床那里走,漆漆夜色浓重起来。贺遗泽背着双肩包,官圣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长长的像是一根棍子。
“祭拜不带点东西吗?最起码应该有纸钱吧?难道他们只是去鞠躬?现在农村都这么开明了?而且晚上去祭拜,这不太符合常理。”夏雨柔心里想道。但她很快就释然了,自从来到这个村子,还有什么常理可言呢?一来就赶上一场“河祭”,阴森诡异,幸好自己那天刚来早早就睡了,要不肯定第二天就得收拾行李回家。
“贺遗泽。”官圣出声提醒。
“嗯。”贺遗泽点头,脚步轻起来,掌心化了风力。
“跟紧我。”官圣回头对夏雨柔叮嘱。
“好。”夏雨柔觉得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官圣和贺遗泽也不是白天的样子,仿佛都突然变了一个人。越接近河床夏雨柔越觉得气氛不寻常,怎么感觉像是探险或者盗墓一样?甚至更恐怖。
“我们这是?”夏雨柔忍不住开口问。
“别害怕。”官圣轻声对夏雨柔说,手伸到后面放在夏雨柔身前。
夏雨柔牵上官圣的手,觉得很安心。他掌心微热,握起来很舒服。只是他手很大,握不住。夏雨柔刚这样想到,官圣就反手一握,将夏雨柔的手握进掌心。
官圣的手本来是凉的,带着黄泉的气息,凉到骨髓里。就像他心口那块冰火交融之地,无光无亮。但他在将手伸给夏雨柔时,掌心略略控火,变得暖暖的。尽管这样会暴露他的气息位置,可能会影响判断,但他还是愿意这样做。
贺遗泽突然回头看,瞥到了手拉手的官圣和夏雨柔,在心里感慨,自己真多余。
脚下突然虚了一下,有问题!贺遗泽停住脚步,准备叫住官圣,但一抬头看着正牵着手往前走的两个人。夏雨柔小心翼翼地跟在官圣后面,官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时候自己开口说话,似乎不太合适。算了,自己解决吧。
贺遗泽一掌风打下去。掌风一过,官圣和夏雨柔都停住了,贺遗泽自己也惊住了。怎么会......
眼前景象全变了。他们三人站在河水的侧面,哗哗河水湍急向前流去,雾气笼罩之下,竟然是白天。贺遗泽和夏雨柔抬头看看头上的白云,一起看向官圣。
“这是?”贺遗泽问。
“幻想。应该是这里的什么东西想让我们看到的。”官圣淡定地对两人解释,然后盯着河水看。
“什么东西?你感受到了吗?”贺遗泽控制自己的神识,游走一遍却发现神识困在雾里走不出去。
“怎么回事?”贺遗泽睁开眼睛问。
“你们看。”夏雨柔声音发抖,指着这一群吹吹打打的人,夏雨柔手有些哆嗦。
“别怕。相信我。”官圣对夏雨柔说。他握着夏雨柔双手,掌心发力。夏雨柔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略略安心。
“他到底是什么人?”夏雨柔看着男人瘦阔而棱角分明的脸颊。白天见他时,有些不羁冷傲,现在却发现他真男人。
夏雨柔只顾在心里评价官圣,竟全然忘了眼前处境,也竟不觉得危险和害怕了。
一群人穿着清朝的服装压着一个新娘往河边走。那个被压的女人,她脸上很苍然。她似乎是一个木偶,不反抗也不挣扎,就任由别人压着。她身穿一声嫁娘服,大红的新娘服上用金线绣着花纹,却又不是“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的。
“那是什么花纹?”贺遗泽在心里暗暗想着。
“是咒语。”官圣说。
“咒语?”夏雨柔问。
“嗯。”官圣点头。
“什么咒语?”贺遗泽问。
“看不太清,离得有点远。”官圣说。
“我们过去。”贺遗泽提议。
“嗯。”夏雨柔对贺遗泽点头。她已经完全信任官圣了,继而信任贺遗泽。
“走。”官圣对贺遗泽说。
贺遗泽在前面走,夏雨柔拉着官圣的手走在中间,官圣在后面护住她。
“这是用小篆写的献祭文,还夹着咒语和祈语。祈祷玉水村免遭刀兵之祸。”贺遗泽慢慢读出几个小篆字。
“生祭。”官圣说。
“生祭?”夏雨柔问。
“嗯,就是用活人祭祀,祈祷上苍保佑,这里应该是祈祷河神保佑。”贺遗泽解释说。
“这么残忍?”夏雨柔叹道。
“古时常常这样。杀人祭旗,壮士出征。埋人殉葬,死后哀荣。生人祭河祈祷五谷丰登。”贺遗泽话语很平静,就像转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其实这些于他和官圣而言,确实再平常不过。他们看过很多血祭场面,眼前这个场面,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就在这时,贺遗泽停住了。他转头看见那群人将这个新娘摁在了地上,往她脸上铺上了一层“毛纸”。这是?要活活憋死她。
“他们要憋死她。”夏雨柔语含愤怒,她忘了这只是幻想。
虽然这只是幻想,可是他们却都看到了她的挣扎。
新娘双腿在地上踢出一个深坑,脖子左右扭着,胸口急速起伏,肚子鼓胀起来。
三个人看着这一幕都不再说话。夏雨柔攥紧了官圣的手,仿佛那张纸下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