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套

推门进来后,肖忆舟双手合十,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有点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何言立马回过神,站起身来。武泽见到,也站起来,迎他,给他拉开旁边的位置,关心道,“又被粉丝堵住了?”

何言意识到自己的慌乱后,待他们坐下,才坐下来。桌子很大,就四个人,所以何言抬头便能看到肖忆舟,就算之前一起面对面聊过天,但还是有些紧张。

武泽指向何言,对肖忆舟说,“何小姐,你应该认识了吧,还是你介绍我们去她那儿的。”

肖忆舟闻言,向何言微笑点头,说道“何小姐,好久不见”。何言努力平静下来,同样回以他。

接着又听到陈熠说“除了租场地外,我们还邀请她来演女三,与你搭戏最多,到时候你多带带她。”肖忆舟答道“嗯嗯,好”,然后看向何言点头示意。何言立马说道,“肖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闲聊期间,菜开始上了,六菜两汤,一道凉菜(凉粉)、两道素菜(炝炒莴笋、清炒冬瓜)、三道荤菜(辣子鸡、毛血旺、豆干炒肉)、一份莲藕排骨汤、一份鸳鸯小火锅。

肖忆舟看到菜后,感觉不可思议,又有些庆幸,转头问旁边的武泽,“武哥,你这次怎么不点糖醋茄子了?”

对面的何言,有点慌,没有做好,觉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点的餐,武编喜欢糖醋茄子吗?以后记住了。”

武泽看着何言,印象中的她就像一个职场强人,不论什么都场面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才25岁,不输于那些打拼十几年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这么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开茶吧。他突然想逗逗她,“不是我爱吃,是肖忆舟,他爱吃,每次都是给他点。”

何言听后,再次震惊,肖忆舟在采访中说过,绝不吃茄子的,难道五年过去了,人的口味真的会变吗?随后又有些压抑难受,连喜好都不清楚,是不是更没有可能了?“肖老师,不是不吃茄子吗?”

武泽好奇她怎么知道,不过想想几天前,跟着陈导去和她谈合作的事,立马知道了,看来她真的是肖忆舟的粉丝,还是铁粉。

肖忆舟同样很惊讶,她怎么知道,虽然这在采访中说过,小木舟们都清楚,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么淡定,丝毫不像平时接机的那些二十几岁的粉丝那样激动,是自己魅力减少了,还是现在的粉丝都变成熟了,没有注意到。

武泽想明白后,说道,“原来你知道啊,看来你真是忆舟的粉丝。”又带着一点异样的情感,接着问道,“喜欢了多久了?”

如果是像程琳琳这样的好友,何言会说爱了快6年5个月了,如果是普通朋友,何言会说喜欢很久了。可是这样的场合该怎么说,肖忆舟还在这儿,六年五个月太具体,很久又太随便。最后何言只能说,“几年了”。

中间的火锅已经沸腾,浮起的热气像一层纱,模糊了肖忆舟看过来的视线,何言觉得雾气中的肖忆舟看不清,依旧撞击着自己的心。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她摸摸自己的脸,好烫,肯定红透了。

旁边的陈熠注意到后,帮着解围,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我们先喝一杯吧,祝我们合作愉快,拍戏顺利。”三人连忙跟着,站起,举起杯子。

陈熠和武泽两人喝的白酒,另外两人喝的唯怡,肖忆舟是明天还要拍戏,不能喝酒,今天晚上是刚好没戏。

陈导他们点酒水的时候,以为女孩子不喝酒,就点了一瓶白酒,他两自己喝,然后点了饮料给肖忆舟和何言。而且何言在外面也尽量不喝酒,何爸爸要求的,但何爸爸没有意识到,她女儿的酒量和他自己有的一拼。

接着,何言又一次敬陈熠、武泽、肖忆舟各一杯,说了一些餐桌上的客套话。随后,几个人边吃边聊,聊完重庆菜后,又聊了一点点剧组的事情。

深夜11点了,几个人一道出来,何言刚走到门口,不禁打了个寒颤,旁边的肖忆舟看到后,立马把手上的外套递给她,她道谢后接过,然后披在肩上。衣服没有体温,但是依旧有淡淡的香,很温暖很温暖。

由于陈熠和武泽喝了酒,何言不会开车,于是开车回宾馆的任务落到了肖忆舟头上。何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悄悄得看旁边专心致志开着车的肖忆舟,久违的少女心在黑夜中微微闪着光,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坐到他的副驾驶座上。不由得,有些害羞。只有在黑夜里或者说看不清的地方,她才能表现出女孩子的模样。这是几年来的习惯了,为了追上他而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

肖忆舟好像察觉到了,偏过头来,何言强壮淡定地说,“我能开会儿窗吗?有点晕车。”

“嗯嗯,你开吧。晕车的话,那我开慢点。”在此刻,肖忆舟的声音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廓,痒痒的。

“谢谢。”何言将车窗摇下来了一点,怕多了,肖忆舟吹着冷。她裹着那件外套,望向窗外,4月的天,晚上依旧还很冷,路灯橙黄,偶尔行道树摇曳几下,像是抖抖能缓和些,行人很少了,镇上的人都习惯早睡早起。

何言想起来另一个小镇,那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爱吃的小吃,在别处都没有。第一次想家,不再是心酸,搭在身上的外套给了她很多温暖。风吹在脸上,何言觉得很舒服。没有一丝困意,也没有一点头晕。

回到酒店,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洗漱好后,坐在床上,翻开日记本,记录了今天的点滴。从再次遇见肖忆舟开始,日记本不再是单纯的思念,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讲述,现在日记本里有了两个人一同的故事,虽然还是一个人在书写。

何言觉得自己有点贪心,那么多的偶像剧告诉她,过程无论如何,男主总会爱上女主,最后的结局会是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她希望自己也同样可以如此。但是看过了那么多的人和事,她知道王子很多,最后和王子在一起的灰姑娘却很少很少。就算如此,她还是选择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

何言将日记本放到抽屉里,躺下,看到旁边挂着的那件已经洗好的外套,满足地笑了。

当时何言说将外套带回去洗了还给他,肖忆舟一开始是打算拒绝的,他觉得就穿了一会儿,没什么的,但是话刚开头,就改成同意了。

他应该是想到了,他们在剧组,何言又现在刚进组,作为一个从没拍过戏的素人,中途进组,还接了一个女三的角色,虽然戏份少,但是很重要,难免有人去挖她的新闻,任何一个事稍不注意就会往坏的地方发展。

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顶了上一个带资进组的人,不了解内情的人应该都会认为她带了更多的资金,或者有更大的关系。一个素人,谁又会相信她是导演因为角色选中的。

如果他直接拿回外套,万一有心人做新闻,她的情况会更糟糕。追星女孩儿的疯狂,他也清楚,虽说他很喜欢他的小木舟们,帮了他很多,但是有人带节奏的话,后果真的无法想象。

这些两个人都想到了,网络让很多人被世界知晓,但是一旦不小心,网络可以随时捅人一刀,在利与弊中,只能选择更加小心翼翼。

第二早上,何言跟着武泽去了拍摄场地。剧本她已经看完了,和原著改动不大,台词也不多,看了几遍后也很熟悉了,现在就差如何演了。

陈熠专门请了一个专业的表演老师来教何言,但由于是临时让来帮忙的,所以下午才能到。于是,陈熠就让武泽带着何言,上午去剧场先看看专业的演员怎么拍戏的,先找点感觉。

何言看过所有肖忆舟拍戏的花絮,了解一点点,但是花絮经过剪辑啥的,留给观众看到的是演员偏生活的一面,就是所谓的给粉丝福利。

以前何言为了和他一样优秀,她努力工作,常常熬夜,常常出差,若不是公司制度摆在那儿,她可能早就升职了。在团队里,除了程琳琳,她便是主心骨,因为两个职场拼命女郎,团队年年业绩第一。

正因为如此,她没有时间去见面会,没有时间去探班。这是何言第一次在剧组,看他拍戏。拍的是苏离尘和秦懿初次见面的戏。

白衣飘飘,手持君子扇,是苏离尘的标志。白衣一尘不染,不带一点其他颜色,也没有什么纹路,简单却净若白云。君子扇上画了几棵墨竹,然后再无其他。温润如玉,宛若仙人。

十里桃花,灼灼其华,他沿着桃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四月的风,浮起了漫天桃花,他似乎丝毫为察觉,依旧往前走着,花瓣落到他的头上、肩上,又随风飘落。

走着走着,他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十几株海棠娇艳地开着,妩媚、凛然,他震惊了,谁会想到满山桃树,竟有这么一片艳而不俗的海棠正盛。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一个红衣女子随意坐在地上,倚着一块大石头,正拿着一个酒坛子,仰头饮酒,如同男子一样豪迈。她用一条红色布带束发,在风中,垂着的发丝扬起,挑逗着飞舞的花瓣。她身旁倒着几个空酒坛,想来已经坐了很久了。

红衣女子听觉很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到是一个秀气男子,看着像书生模样,莞尔一笑,这一笑,和海棠比,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艳。从来没有人走到过这儿,来这桃花谷的人,向来都是在外面那满山桃花中驻足,吟诗奏乐。

她突然兴起了挑逗的念头,左手撑着石头,右手依旧拿着未喝完的酒坛,缓缓站起来,又略微有些摇晃地走到他面前,左手攀上他的肩膀,对他笑着说“秀才,陪姐姐喝酒,姐姐直接让你当状元如何?”

她明显醉了,浑身带着酒香,苏离尘从没有和女人如此接触,就算平时给她们看病,也用着帕子隔着诊脉,也从不会和女患者有过多接触。平时师妹苏诺也最多挽着他,不会有再多的举动。他有些不适。

“姑娘,男女有别,请注意举止。”

话一出,没想到女子笑得更欢了,又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两手挽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仰着头,与他的脸更近了,妖娆地说道,“要不姐姐用嘴喂你?”

酒香喷在苏离尘脸上,向来喜好饮酒的他,顿时觉得好香。他余光看到女子左臂上绑着白色绷带,依旧冷静道,“有伤还是少饮酒。”

“秀才这是关心姐姐?”语气里透着一丝欣喜,像真的一般。她踮着脚,压下苏离尘的脖子,鼻尖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脸庞。然后贴着他耳边轻轻说,“那不如从了姐姐。”

女子的左手抚摸着他的后颈,他能感觉到她满手的茧,就算是乱世,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人明显不会是普通官家小姐。虽然好奇,但是他还是忍不了女子的行为轻浮了。

苏离尘打算拿下她搭着自己脖子的双手,稍微使用,却文斯不动。随后加大力气,女子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放下双手,捞起衣袖,对着他撒娇地说,“你把姐姐手腕都捏红了,揉揉,姐姐就原谅你了。”

而苏离尘看到她手臂上的白绷带透出一些红色,刚刚较真中,她伤口又裂开了。“你伤口裂了,我帮你重新包扎。”

女子转头看了左臂,才发觉还真是。于是,牵上他的手,往她刚刚坐的地方走去。他皱了皱眉头,想避开她的手,却没有她伸过来快,想甩开她的手,却不想让她的伤口更严重。只得跟着她,任由她牵着。

还从来没有如此过呢,男女有别的道理在她这儿丝毫没有用,就像从来不知道般。这样的女子会是谁家教出来的。目光看到远处的黎城,有了些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