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朗身边的卫队皆是身披铁甲的凶悍骑士,面对晋军围困,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来,趁着弘农大门还未关闭,冲杀出去。
那些剩下未能冲出去的骑兵们无可避免地成了城中晋军的刀下冤魂。
“撑离在上!”呼延朗暴怒不已,高声咒骂道,“晋人阴险狡诈,今日血债,日后我必要你们加倍奉还!”说罢,他急急忙忙引着其他骑兵向东逃窜而去。
不过他还未走出多远,四周鼓声隆隆,震天动地。从夜幕之中又冲杀出一支晋军骑兵来。待到晋人冲杀到胡人阵前,呼延朗才看到那滚滚翻动的军旗。
“是凉州人!”呼延朗惊恐万分。
要是其他晋人,他们的骑兵根本不足以和匈奴铁骑抗衡,如今面对天下知名的凉州精骑,他瞬间面若死灰,仰天长叹一声,“撑离哪!是你要我在今日灭亡吗!”
胡人原本就是溃散奔逃,哪里还有阵型,他们稀疏凌乱,根本不能抵御猛烈地冲击。
张茂心潮澎湃,带领凉州众骑排成紧密楔形阵,奔驰而来,径直插入胡人军中。
一时间,凉州骑兵所向披靡,狂呼酣战,奋勇杀敌,势如破竹。
前方胡人面对这样的冲击,纷纷往后退去,而后方的骑兵在夜幕骚乱之中根本不能察觉前方何事,只顾拼命前逃。结果胡骑争相踩踏,死伤无算。
张茂凭借着月光四下张望,片刻工夫,他就看见匈奴卫队身上铁甲在月光之下散发出的阵阵寒光。他知道那里便是胡人统帅所在!
张茂提枪策马,独自一人奔袭而去。
匈奴人的卫队发觉一名晋人单枪匹马而来,纷纷策马迎战。
张茂横枪一扫,打落一人。又向前突刺,扎在一人大腿上,那匈奴人惨叫一声又跌落马下。
两个回合,匈奴卫队与张茂擦肩而过,损失两人。他们引马回首,才惊讶地发现,那晋人并未回马,而是直接奔呼延朗而去。
呼延朗并无惧色,他这时已经怒发冲冠,之前他还在咒骂晋人狡猾多端,没有一点英雄气概,没想到这时一名晋人竟然单枪匹马与他对战,心中顿时大快!
他拔出长刀,策马迎上,挥刀砍去。
张茂轻而易举地抬枪挡住,反手刺去。
这胡人倒真有些本事,和张茂打了四五个回合,不分高下。
张茂难得遇到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心潮澎湃,竟面露笑容:“胡狗!你这用刀的本事倒还不错!”
呼延朗不吭一声,又挥刀砍来。
张茂一看,胡人攻击甚急,全然不顾,满是破绽,提枪便刺向敌人腰部。
呼延朗被这一击刺得咬牙切齿,疼痛难忍,他龇牙咧嘴地再次挥刀,却被张茂一枪扫下马背。
可怜呼延朗的脚被一支铜皮马镫勾住,他的战马正巧受惊狂奔,拖着它的主人到处磕碰。
张茂哈哈大笑:“尔等胡人不是总觉得自己的骑兵纵横天下吗?怎么作为主帅连马都不会骑了?”说着提枪追上去,瞅准躺倒在地的呼延朗向下一刺,取了他的性命。
胡人大军此时已经群龙无首,混乱不堪,东逃的道路之上又出现晋军围堵,夜幕之中,晋人仿佛有千军万马,声势浩大。残存的胡人骑兵只能向北逃向大河河畔。
晋人方阵转眼就到,枪林盾墙,步步紧逼,一路逼迫胡人往河里退却。
“杀呀!冲上去!”晋军之中呼声震天,巨大的步兵阵线向前缓缓推进,将胡人的骑兵彻底压扁。
此时大河河滩因为之前连日大雨,变得泥泞不堪,胡人战马纷纷陷入其中,挣脱不能。晋人一拥而上,将这些孤立无助的瓮中之鳖悉数斩杀。另有数千胡骑争相踩踏,相避不及,跌落大河的滚滚波涛之中。
血战一直持续到天明,弘农城中一直到大河之畔,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尤其数千胡人倒毙水中,竟将河水染成红色,晋军将士看到此景,无不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一夜酣战,终于得胜,胡人除了千余散兵,尽数被灭,晋军仅仅损失不到三千人。
……
再说诸葛离被郡兵抓后,便被安顿在另一处屋内,一整个晚上,四周众人对他善待有加。诸葛离又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就知道这些郡兵并非叛乱,只是楠娘子的计谋罢了。
果不其然,清晨大战之后,楠枝推开屋门,来见诸葛离了。
楠枝恭恭敬敬地行礼,又盈盈一笑:“诸葛先生受苦了,胡人几近被我军消灭了。”
“这都是楠娘子的计谋?”诸葛离耸耸肩,不以为然,片刻又笑了起来:“演的真像,差一点把我也给骗了呢!”说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到底是何计谋?”
“我并未用什么深谋远计,只是让弘农太守垣大人诈降而已。而后在城中点燃烟火,让胡人觉得弘农城中已经陷入一片混战,再引他们进来,利用巷战消灭敌人骑兵。我又命张公子趁夜色领凉州骑兵在外,追剿残余胡人罢了。”
诸葛离听了赞许地点点头,“楠娘子甚是谦虚,这确实是一个好计!不过在下想知道,你如何认为胡人统帅必定会上钩呢?”
楠枝微笑着说:“诸葛先生之前不是说胡人要解左右合围之势,必然要来攻打弘农吗?我便觉得胡人与我等一样定想速战速决,而后我观胡人营地,竟连一顶帐篷也没有,便知道果真如此!他们并不安营扎寨,定是求战心切,这便是可以利用的契机。”
楠枝将手背在身后,像是一名乖巧地学子向她的先生背诵经典一般,细细说道:“孙子云,兵以利动,以诈立!我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叫他们上钩并非难事,更何况,胡将作风冒失,恐怕也不是什么深谋远虑之辈呢!”
诸葛离拍手称赞,随后又疑惑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我不知道为何楠娘子要叫垣大人派郡兵抓我和楠将军呢?”
“唔……”楠枝尴尬笑笑,面露愧色,坦诚道:“其实……抓我爹是次,我是让太守来抓先生你的。之前我们商议完备,可是先生你昏睡不醒,不能相告。我担心之后胡兵入城,先生梦中惊醒会出什么事来……所以让太守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来的。”
诸葛离听了呼哧一笑,像是嗔怪道:“那也别搞得像是真的一般!我差一点要与他们相拼了。”
“嘻嘻……毕竟要迷惑敌人,干脆就做得像一些比较好呢!”楠枝陪笑着说。
诸葛离听完,询问起军事来:“那此战之后,楠将军有何打算?”
楠枝走上前去,请诸葛离卧下,说道:“先生再好好歇息,大军稍作整顿,中午便要出发了。我们粮草不多,如今片刻不能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