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捻军

我关了手电,与老周抹黑穿过拱洞,到达山崖前的石阶,石阶上有积雪,还有方才看见的小脚脚印,我们沿着石阶小心翼翼的朝上攀爬,地势愈加的高险,我朝后看看,老周身下足足五十多米,山风来回,我的心头微微打颤,同时疑惑着,金秋真的在上面吗。

石阶伸入山顶,此时四周已无草木,视野也开阔起来,在山顶甚至可以看到小镇粮厂的灯火。

我们沿着脚印前进,此时唢呐与鼓声已经隐隐约约,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山顶是一处平地,有一座木制了望台,看样子年头很久了,此时我确信此处应该是齐北山土匪的据点了,因此更加的小心,沿着脚印走了十分钟,一道破败的索桥出现在眼前,在山风中摇摇晃晃的,连接着对面的山头,我打开手电朝索桥上照去,果然上面有脚印。

我停下,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样子是个土匪窝啊!”老周道。

“瞎子都能看出来。”我道。

“过去吗?”老周伸着脖子探了探索桥下,“啧啧啧,百丈深渊啊!”

我思考了一下,咬了咬牙道:“过去,这哨岗上没人,应该是没有土匪了,就算有也剩不了几个,摸过去,有土匪就当野兽打!”

老周被我的话鼓舞了,旋了一圈钢钎,用戏腔道:“爷爷在此!”

而后我们用绳子彼此连着,我比老周轻,因此我先过,索桥上的木板有些已经风化腐烂,但好在铁索尚还坚固,我紧紧抓着铁索过桥,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打了一下手电光示意老周过来。

这边的山头比方才那个山头大得多,也相对低一些,我猜想方才的那个山头应该是旧时土匪的哨岗,我们现在身处的山头应该是土匪的最大据点,如果金秋真的被土匪装神弄鬼的掳去了的话,一定在这里。脚印一直延伸,我们一路小跑,此时眼前出现了两座石雕,尖嘴大眼,张着翅膀,认不出了是什么造型,看样子有些佛教雕像的风格。

石雕中间是一道被人修葺过的山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开了手电与老周摸了进去,山洞是洞口小腹地大,我与老周说话时有明显的回音,老周看地上有掉落的干柴,便升起了火堆,随着火势的加大,山洞里变得明亮起来,只见这山洞里四四方方,就像一座石厅一样,石厅中间设一张八仙桌,两侧是太师椅,上面都布满了灰尘,看样子许久没人来了,山洞两侧挂着一些武器,也有土铳,老周试了试,扳机都生锈了,不能用,老周换了把关公刀,虽然也生锈了,但比钢钎趁手。

石厅末端的两侧各有一个门,都是虚掩的,我推开木门,这两道并不是通往两个洞口,相反是连着另一个石厅,这是徽州传统建筑风格,想不到土匪在山上也不忘建筑的格局,里边的石厅相当于里屋,老周照旧打起了火堆,只见这座石厅中心赫然立着一座石雕,这座石雕与山洞外的不同,明显精致许多,石雕是一个人的造型,头上缠着头巾,面庞威武,身材健硕,腰间还挂着配剑,石雕连着一座石台,我打开手电,只见那石台上写着几个大字。

“大汉明命王。”老周凑近石台一个字一个的念道。

“啧啧啧,土匪还称王了,不得了,还大汉明命王。”老周的话里不无嘲讽。

“这不是一般的土匪。”我问老周,“你听过捻军吗?”

“说来听听。”老周道。

“此人是张乐行,清末流民起义,推举张乐行为捻军首领,行五行旗军制,规模一度达到十几万人,捻军与太平军联合抗清,后来张乐行被僧格林沁所杀,捻军又于山东斩杀僧格林沁,朝野震动,先后派出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剿捻,捻军损失惨重,分为东西二捻,此后捻军节节败退,在西捻军统帅张宗禹失踪之后,捻军也随之消失,我猜测齐北山的土匪应该是捻军的某个残部,失败后逃亡皖南深山,这里可能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我道。

“大有来头啊。”老周听我说完,来了兴致道,“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宝贝吧。”

我道:“别瞎想,先找到金秋再说。”

我打着手电看洞内的布局,果然在石像的背后的墙壁上插着“青红黑白黄”五面旗帜,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们在洞内摸索了一阵,奇怪的是没有再通往别处的路,脚印明明是延伸进这个山洞的,难不成凭空消失了?如果是这样,恐怕我们看到就是鬼了,但是鬼怎么可能留下脚印呢。

“是死路啊。”老周道。

我看了看脚下,明显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山洞内有积灰,脚底的雪融化后踩在地上可以看的很清楚,这里除了我与老周的脚印之外,还有那个熟悉的小脚印,但是在石像背后就消失了。

这时唢呐与鼓声有渐渐的响了起来,但是这次可以确定,这声音很明显是山洞的某个地方传出来的,此时我听到一些山洞顶部有一些爪子挠墙的声音,打开手电朝天顶一看,只见山洞顶上有一些石磨大小竖直的洞窟,我用手电往里边一照,只见洞窟内闪过一双绿色的眼睛。

“有情况!”我道,赶忙掏出手铳对准那石窟。

老周一听这边有情况立马冲了过来,抬头一望:“啊吔!什么妖怪!”

只见那石窟中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我们,发出低沉的怒吼,此时从洞窟内滴出一些黏稠的液体,正好落在老周的脸上。

“什么干活!”老周骂道,抹了抹脸上的液体道,“好臭!居然敢朝爷爷脸上吐唾沫!”

老周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上班的石窟中砸去,只见那双眼睛一闪,消失不见。

我屏住呼吸,唢呐声在耳边回响,忽的“刺啦”一声,余光中闪过一道黑影,扑向身边的老周,老周还为来得及防备便被黑影扑倒,只听得一阵阵怒吼,一只巨大的野兽趴在老周身上,张着血盆大口咬向老周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我捡起老周的关公刀一横,对着那头野兽就是一挥,“咚”的一声打在野兽的侧腹,那野兽一声闷号,跌在了一边,我扶起老周,用手电照去,只见是一头浑身漆黑,似狼非狼的野兽像猫一样弓着腰靠着墙壁张大着嘴巴,一口獠牙锋利无比,口角淌着黏稠的唾液,浑身的毛像刺猬一样炸开,头部又像狼,足上长有爪子。

此时另外几个洞窟中也跳出了几头一样的野兽,浑身漆黑,凶神恶煞。

“伊是得么么事?”老周用小镇方言问,而后抽起火堆中的火把乱挥。

“不晓得,来者不善!”我举着手铳瞄准,但是不敢贸然开枪,怕一着不中,反而引起它们群起而攻之。

幸好那些野兽惧怕火,暂时不敢靠近,我与老周背对背,脑门上都冒出了汗珠。

鬼音阵阵,危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