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冬天,在山东塔县发生了一桩诡异的凶案。
那是在一个漫天飘雪的夜里,民警小张和老吴在派出所执勤。老吴是干了二十几年的老干警,他生在塔县,长在塔县,工作在塔县。他深知在塔县这个只有一万来人的小镇里,晚上来这里执勤,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他照旧带着花生米和老烧酒,准备应付过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小张则是一个刚刚入职的干警,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入职之后,就被市局分配到了塔县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今晚是小张在这里工作的第五天,也是第一次夜晚执勤。
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县”字,但是塔县并不大,仅仅是一个县级市下属的小镇,这里也只有四条狭窄的主街道,甚至连一家医院都没有,有的只是街边门诊,如果要就医,还要去附近县级市的医院。而这里维持治安的也只有老吴所在的派出所。
在老吴的印象里,自从他从警以来,塔县好像就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偶尔发生一个小偷小摸的案件,在这里就算得上是大案了。作为民警在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起到一个调解纠纷的角色。派出所审讯室的那张审讯座椅,上面已经有厚厚的一层灰了。塔县也不算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在那个年代里,全县城都没有几部电话,所以自打有了110报警电话以来,派出所的电话每一年响起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处理的大多也都是镇上一些民事纠纷问题。老吴在这里破过最大的案件,就是王老婆子家里丢猪案了,只是这个案子到后来发现偷猪的是王老婆子的孙子,也就没有了下问。
“吱、吱、吱。。。”脚踩在雪地里发出了一阵响声,老吴拉着小张坐在派出所门前的楼梯上,老吴闷了一口烧酒,对小张说道,“小张儿啊,放松点,在这里值夜没啥事儿,就是靠个时间。喝口老烧暖暖身子,吃个花生米,咱俩聊个天儿,等过了十一点咱就轮流去宿舍休息。”小张闷闷笑了笑,接过老吴手中的酒瓶抿了一口。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原本是抱着一腔热血想要干出点大事,想不到辛辛苦苦考上警校做了警察,却被分配到了这个地方,看着眼前的老吴,小张更是有种看到十几二十年之后自己的错觉,一直待在塔县,满腔热血被这里平静不能再平静的环境消磨殆尽。
老吴咕咚又喝了一大口老烧,然后再次给小张讲起了当年他侦破塔县第一大案——王老婆子丢猪案的过程。在小张看来,这个平常的案件,却被老吴用说评书的口气讲的天花乱坠,仿佛老吴破的案子不是丢猪,而是丢了国宝大熊猫。
故事讲完,手里的烧酒也喝完,老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22:56,距离二十三点也没多久了,于是老吴就让小张回到办公室,而他先去宿舍眯一会儿,等会他再来替小张。说是宿舍,其实宿舍就是办公室的一个隔间,就在老吴刚刚走进宿舍,而小张正准备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之间,办公室的那部接警电话响了起来。
老吴和小张同时愣了一下,因为这部接警电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响过了,而且现在已经快半夜了,派出所还没有在半夜收到过接警电话的经历。老吴甚至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以确认没有听错。
电话铃声,如同一声声催命的铃声,拨动着小张和老吴的神经。这么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小张反应很快地两个箭步迈到了电话旁边,接起电话,“喂,您好,这是。。。。”
“塔县派出所”这五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那个人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口吻非常阴郁地说道,“警察,快来抓我,我要杀人了。”
那声音很是奇怪,阴郁的甚至让他起鸡皮疙瘩,声音就像从阴间传来的回声一般,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听到这里,小张更是像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个报警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自首,而更像是一种挑衅。
“我在仓南路旁的小卖铺。”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看到小张放下电话,老吴忙问出了什么事儿?小张便把电话那头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虽然老吴也很是疑惑,可是在听到“杀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马上一震,示意小张快点出警,不管报警人说的是真是假,“杀人”这两个字,老吴在小镇之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因为情况过于紧急,加上当时通讯又不畅,所以老吴和小张顾不上向上级汇报,便骑着三轮摩托警车往仓南路驶去。
夜晚的雪还在下,路上的积雪很厚,摩托车也不敢开的太快。不过好在塔县不大,仓南路就是在派出所旁边,而电话中所说的那个小卖铺,也是塔县少数有共工电话的小卖铺之一了。老吴的烧酒就是晚上来值班的时候从那里买的。
他们赶到小卖铺的时候,老板赵二麻子裹着一件军大衣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个来了之后,便朝他们走了过去,悻悻地对他们俩说,屋里有个神经病,非要用他家的公用电话报警,还要告诉警察他要杀人。本来赵二麻子是不肯给他用电话的,无奈这个人直接甩给了二麻子一百大钞,这才有了刚刚报警一事。而且这个人已经在屋里待了半个小时了。
老吴和小张对视了一眼,二人便直径走进了小卖部。刚进门,就看到在柜台的一侧坐着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人,这个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位同志,刚刚是你报警吗?”老吴问道。
此人还是低着头,但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在他站起的同时,右手伸向了怀里,好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别动!站在原地别动!”小张立马大声地呵道。
可是这个人完全不听,而且他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来,而且还在加快,很快,一把明晃晃锋利的长刀从他的怀里掏了出来。
见到这种情形,老吴和小张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平时出警只是协调纠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加上当时走的太急,他们两人根本没带任何防身的东西。
好在这个人在抽出长刀之后,便轻松地把长刀扔到了他们跟前,嘴角发出了一阵冷笑,随后把双手伸向前方,冷冷地对二人说,“把我带回去吧。”他的这串动作非常连续,好像是事先计划好的一样。
小张迅速将地上的短刀收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老吴把手铐扔了过去,让这个人自己拷上。
在确定手铐拷紧之后,老吴才上去制服住此人,押着他走出小卖铺,向警用摩托走去。
看到小张拿着长刀,老吴押着这个人出来,赵二麻子很是惊讶的问怎么回事?老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话,并让小张驾驶摩托车,他和这个“犯罪嫌疑人”挤在旁边的“兜子”里。
小张脱下外套,用外套把长刀卷了起来并绑在了摩托车的侧面。
就当摩托车要行驶的时候,这个人却忽然说道“等等”。小张回头看着坐在兜子里的这个人,身旁的老吴拍了一下此人的脑袋,让他老实一点别耍花招。
这个人还是冷冷一笑,然后他回头看着赵二麻子,嘴中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今晚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