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死里练

“都起来罢。”

王愔之稍一抬手。

众人纷纷起身。

王愔之道:“既然遵我号令,从今日起,望诸位以军令严格要求自已。

你们中或有人适应不了,但日后击溃一个又一个强敌时,你们会发现,严格的军纪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保证,不过要战胜敌人,仅有军纪远远不够,还需要强健的体魄与军事技能素养!

我昨晚已为诸位制定了训练计划,很苦,很折磨人,不过在场的都是男人,男人就该对自已狠一点!

我不希望有谁中途放弃,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训练,该吃的苦,我一分不少的吃,该受的罪,我不会比你们少受。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谁自认为吃不了苦,现在就给老子滚回去种田!”

“没有!”

众人齐声怒吼,还隐隐透着被羞辱的愤怒。

王愔之满意的点头道:“现在我宣布,我王愔之自领队正,王六王七为副队正,其余伍长什长,根据诸位的训练情形而定。

今后大家不要叫我郎君,直接叫队正,凡事按军中规矩来,有心升迁者匆要错失良机!

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开始第一项,请诸位于一柱香之内制做两个各十斤左右的泥沙袋绑上小腿!”

众人忙去取土,王愔之自已,也拿出破布头做了两个泥沙包,当再次集结时,每个人的小腿上已经结结实实的肿大了一圈。

王愔之大略扫视一眼,基本上符合要求,便喝道:“跟老子跑起来!”

说完,领着众人绕着庄园跑。

东晋时一顷地=50亩,占地18000平方米,三十顷地,就是54万平方米,周长3100米,约合1260丈。

起初第一圈,队形还算整齐,可是渐渐地,差别出来了。

王愔之依然一马当先,身边的王六王七亦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之后除了数人能勉强跟上,剩下的都是稀稀拉拉不成队形。

“娘的,加把劲,才跑这么点就喘的像狗一样,丢不丢人?”

“奔跑是锻炼体能的重要手段,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上阵杀敌?”

伴着王愔之的一路喝骂,一行人跑了四圈,刚一回到原地,就纷纷瘫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运动量之后,最忌坐卧,一定要做适量的恢复性运动,王愔之又道:“站起来,列好队形绕着圈慢慢走。”

“唉唷!唉唷!”

“队正,歇一会儿吧,两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已的了!”

“是啊,仆头晕眼花,恶心反胃,这并非偷懒,实是爬不起来了啊!”

人群中,怨声载道。

就连王六王七都觉得王愔之过于苛刻,刚要劝说,王愔之已哼道:“去把庄里的妇孺唤来,让她们都瞧瞧自家儿郎的熊包样!”

“这……”

二人迟疑,可是迎上王愔之那森冷目光,只得放弃劝说的念头,撒腿跑去。

没一会子,数十女眷连带老人小孩,三三两两的赶来。

王愔之大声道:“承蒙诸位信任,将自家儿郎交托于我,所谓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严格训练,才能确保生存,北伐中原,收复故土,建功立业,都要有力气支撑,可你们瞧瞧,成了什么样?

若有谁自认为他们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请把他领走,免得年纪青青客死异乡,到时还埋怨于我!

去罢,那一堆睡地上叫苦不迭的,趁早领回家种地去!”

这话难听无比,围观的妇孺老人羞愤交加,全都快步而去。

一名六十来岁的老人气冲冲的奔到一人身旁,二话不说,一脚踹上屁股!

“哎唷!”

一声痛呼!

“孽畜,还有脸睡?老子的脸全给你丢尽了,郎君句句在理,可你这不孝孽子,想叫老子给你送终是吧?还不赶紧起来!”

说着,尤如不解气般,又是一脚踹上。

这人吓的连忙翻身爬起,垂手拱立,连大气都不敢透!

一名老妪猛揪住一名男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不成器的,郎君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看哪家士族有象郎君这样,你还不知福。

罢了罢了,你就是陀烂泥,和阿母回去种田,一辈子就是个种田的命!”

“阿母,儿不是烂泥,儿再也不敢偷懒了!”

那汉子一个激凌,翻身跪倒,抹着眼泪大哭。

喝骂声、嘲讽声、鼓励声不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精神焕发,充满着昂扬斗志!

人都有表现欲与攀比欲,谁都不愿在自已最亲近的人面前丢脸。

王六王七想透了个中关键,这一招,妙啊,目中满是钦佩之色。

王愔之微微一笑,唤道:“诸位先沿着庄子缓慢行走,半柱香后集结!”

“诺!”

应声如雷。

接下来,是两百个俯卧撑,每五十次休息三十息,之后是爬树、上下坡跳跃之类的障碍跑,臂力练习以及投掷长矛。

这都是经过简化的特种兵训练科目,还有劈砍刺击等最基本的战阵搏击之术。

一天训练下来,每个人都累的像狗一样,可是一来,不愿给亲人丢脸,二来,有红烧肉等着呢。

倒也没人敢出半句怨言。

……

一晃,三日过去。

庄子里已经气象一新,妇人们抢着漂白纸张并制糖,谢月镜拿了一万大钱给王愔之,光是买原料就花了不少,还要负责每天的肉食,几近于见底。

虽只短短三日,但全军面貌大变,可以列出简单的队形行走奔跑,也能依着几种基本旗号与金鼓操演。

不要小看这一点,一支军队,能看懂旗号,听明金鼓,大体上令行禁止,可称为精兵。

王愔之主要还是占了人少的便宜,要是给他三百人,甚至三千人,绝不可能在三日内练到这个地步。

当然,他也不指望庄子里能守口如瓶,自己私下练兵早晚会泄露出去,可是他打着北伐的名号,谁敢来找事?

北伐,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更何况,庄里只有长矛、腰刀,没有甲,也没有弓弩。

除了操练阵型,基础体能与格斗训练,他还教人读书识字。

他自己编了部三字经,从三字经教起。

每日吃过饭后,统一学习一个时辰,庄子里有小孩子愿意来学的,他也教。

实则是把这些人当作军官种子培养。

作为高门甲族的一份子,这个阶层腐朽到了什么程度,他心知肚名,除了放浪形骸,目中无人,严重脱离实际,几乎一无是处。

而寒素庶族即便上位,或还不如士族执政,因为他们缺乏政治上的优越性,很没有安全感,生怕一觉醒来,已然人头落地。

所以为保住名位,会不择手段,这也是南朝宫廷政变层出不穷,改朝换代如走马观花般频繁的社会根源。

这世道,谁都没有安全感。

王愔之还是想培养些自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