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攸伦·葛雷乔伊，他坐在码头的木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加文一行人。
加文皱起眉头：“攸伦大人，你的船还没修好？”
“早修好了，我特地多呆了几天等你回来。”
“等我？”
“想看看你把无垢者藏哪了。”
攸伦跳下来，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之前闯进自己房间的那个女无垢者。
加文镇定地对他说：“放弃吧，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大摇大摆放他们出来。”
“那算了。”攸伦摆摆手，走上码头停靠的另一艘长船。
“哦对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我把人保下来后，多诺那老家伙看起来可不算开心。”
“为了你们的家庭和睦，我特地帮了他点小忙，不用谢我。”
加文一惊，刚想质问，码头悠扬的号角却在此时响起，攸伦的船员挂起船帆，缓缓驶离港口。
“真是疯子。”他摇头自语道。
几人回到石堡。
奥尔登带着海娜去整理给彼得的房间，加文则在跟琼道过平安后，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他关上门，打开窗户。
几分钟后，莱夫、理查德、莫拉便从窗户爬进来。
离晚饭还有很长时间，这期间他很想知道攸伦所说的“小忙”是个什么东西。
“来看看攸伦给我留了什么惊喜。”
加文看着莱夫，闭上眼，一根无形的线连接起二人。
突然，一阵引力拉走他的意识，来不及反应，身体便仿佛被海水包裹一般沉入深渊。
尽管下坠的速度不快，可遍布四周的黑暗还是让他心生恐惧。
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过了不久，脚下传来踩地的实感，心静也不知不觉平复许多
加文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石滩，躲在一块礁石后。
“这是哪？”
他左右甩头，眼前的视角没有变化。
尝试活动四肢，发现也不行。
他再看向远处，一座渔村，几条渔船，泥泞的土地上稀稀拉拉走过一些铁民。其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引起加文的注意。
那是攸伦·葛雷乔伊。
短暂的迷惑后，他很快想通。
这里是莱夫的记忆。
之前复活理查德时，虽然也有类似的意识连接，但当时自己只是匆匆掠过，没有深层挖掘这一功能。
原来还有这种视角。
攸伦走在渔村小道上。他没带侍从，不少村民看向这位陌生的来客，心中警惕，冥冥中却仿佛有一股力量阻止他们上前询问。
这就是强者的气场吗，加文想。
路过一幢简陋的石头房时，攸伦停下脚步，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打开，后面是个女人，见到攸伦，便好像看见久违的老相识般，短暂愣住几秒后，急忙将他请入房里。
受限于距离，加文只能勉强看清女人脸上似乎有不少伤痕。
早知道就让莱夫别跟这么远，他心里抱怨。
大约半个小时，攸伦从房子里钻出来，女人并没有相送。他左右看看，反手关门后，便离开了渔村。
这之后再没什么异常。
加文试着调动意识，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黑夜白天飞快变幻，渔村里人的行动也被摁下快进键。
他快速浏览了后面几天莱夫的记忆。
攸伦每天都会来渔村一到两次，无一例外都是找这个女人。
令他有点惊讶的是，在“盐蚀号”回来的前夜，多诺也带了两个人和攸伦来到渔村。
而这次临走时，攸伦肩上似乎扛了个半人高的袋子。
这就是他说的帮忙？
再往后就是莱夫跟着攸伦回到码头，渔村的情况也看不到了。
加文让意识脱离，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个技能还挺方便，有点像绿先知的回溯，他想。
不过局限也很明显，那就是没有上帝视角，自己只能看到船员亲眼见证的东西，会导致错过不少关键信息。
稍微活动下手脚后，加文很快决定，等把海娜安置好，自己就去那个渔村一探究竟。
他几乎可以肯定，无论结果如何，以攸伦的脾气，那个女人估计凶多吉少。
突然，身后传来推门的动静，加文来不及让船员躲避，便听见海娜稚嫩的声音。
“那个，管家先生让我问问还有没有多的床铺。”
海娜探出头，视线正好撞上莱夫。
“完了。”加文暗叫不好。
海娜僵在原地，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母亲若有若无的呼喊似乎如幽灵般萦绕耳边。
“啊——”
尖叫即将冲破喉咙的刹那，加文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而船员则在他的控制下瞬间退入角落的阴影里。
绝不能让哭喊把多诺引来。
海娜在他怀中因恐惧剧烈颤抖，呜咽和泪水透过指尖的缝隙流出。
加文紧紧抱住她：“别怕，有我在呢。”
一阵安慰后，海娜的挣扎渐渐弱下来，眼神却仍惊恐地望向角落。
“加文大人，他们，他们······”
“我知道海娜，我都知道。”
望着沉默的船员，加文决定冒险一把。
就算有淹神血脉，在维斯特洛单打独斗也走不长远，自己的秘密总要有同伴知道。
要有活人同伴知道。
加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你知道淹神吗。”
“嗯。”
“在铁群岛，有罪的人都会前往淹神的流水宫殿接受审判。”
他念头转动，莱夫缓缓从角落靠近。
“他们已经从淹神的流水宫殿审判归来，作为惩罚，淹神收走了他们的一切，现在正跟随我赎清罪业。”
莱夫半跪在地上，从衣袖中伸出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掌。
“摸摸看。”加文鼓励道。
尽管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出于对这位救下自己大哥哥的信任，海娜还是颤颤巍巍握住莱夫的手。
“好冰。”
“这是他们受过惩罚的标记。”
加文示意莱夫退下，自己则单膝下跪，视线与海娜齐平：“体温、食欲、痛觉，这些我们拥有的东西他们都没有，淹神放他们归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盯住海娜的眼睛，特意加重了语气：“那就是确保你不会再受到那样的伤害。”
女孩望着船员，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令她依旧感到惊慌害怕。
但如果他们能保护自己······
眼神闪烁间，海娜结结巴巴地问：“那······那能让他们保护母亲吗？”
加文稍微顿了下，随即答道：“当然可以，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找她。”
听到这，海娜眼中的惊慌才减弱许多，身体也不像刚进门时般抖得厉害。
至于加文，他并不觉得这份承诺有什么问题。
反正无论怎样，自己总要抽时间去见海娜的母亲。
“但你要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他扶住海娜的双肩，语重心长道：“无论别人问起什么，你都不能说出真相。”
“为什么？”
“因为一旦他们的身份被发现，淹神就会把他们收回流水宫殿，就不能保护你母亲了。”
海娜立刻捂住嘴唇，一个劲的点头。
加文微微一笑，站起来说：“奥尔登让你来拿床铺是吗？”
海娜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理由，脸庞不禁一红：“对。”
“跟他说，等我找到了就送过去。”
他转过头，看向莱夫、理查德和莫拉：“你们也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