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中场（四）

老唐的手开始无意识地伸向少年的方向。

他看见少年熔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青铜色的潮水，那些裂纹正沿着自己的指尖爬上小臂。

多年前布鲁克林暴雨夜的记忆碎片扎进脑海——浑身湿透的男孩蜷缩在垃圾箱里，这是他自己。

“别碰他！”

路明非的刀鞘横在老唐胸口。

少年垂落的指尖悬停在老唐眉心三寸处，沥青路面翻涌的暗红岩浆突然凝固。

昂热擦去颧骨上的水银蒸汽，黑伞骨架上垂落的金属丝正在编织新的炼金矩阵。

康斯坦丁歪着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哥哥...”这次的声音裹挟着青铜钟的轰鸣，老唐的眼睛仿佛被灼烧一般。

路明非的刀锋切开声浪，建御雷八式在空气中撕开真空带。

昂热同步踏出，每一步都精确踩在节点，腕表齿轮发出蜂鸟振翅般的嗡鸣。康斯坦丁抬起右手接住刀锋，左手按向虚空。

挡住了这些前后攻击。

路明非的冠军盔甲，表面散发着鎏金地光芒，他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空下再次从空间裂缝中抽出第二截利刃。

双刃交错成十字的瞬z间，昂热的身影也闪现在康斯坦丁背后，新的折刀刺入却激起的火花，仿佛照亮了整片夜空。

康斯坦丁踉跄半步，伤口喷涌的岩浆在半空凝结成青铜树枝。

老唐突然跪倒在地。

眼前开始浮现那些岩浆凝固的纹路，方才在幻象中的青铜城如出一辙。

他看见路明非的刀锋劈开少年肩胛，飞溅的熔岩在空中化作无数振翅的火蝴蝶。

“你究竟...”老唐的指甲抠进沥青裂缝，指尖传来灼烧的刺痛。

那些火蝴蝶忽然调转方向，扑向昂热撑开的黑伞。

水银荆棘与火焰接触的刹那爆发出汞蒸气，路明非趁机上前斩出，刀光织成的网罩住少年全身。

康斯坦丁不躲不避，任由刀锋切开皮肤。

熔岩流淌的伤口深处，隐约可见青铜色的骨骼。

他抬手握住其中一道刀光，路明非的右臂甲胄瞬间通红发亮。

“你在哀嚎。”少年说话时，目光却转向老唐，“就像他忘记的那些夜晚。”

昂热的时间零领域展开，校长踏着熔岩浪尖刺出，每刀都精准命中少年再生中的伤口。

路明非趁机后撤，开始为自己套增益buff。

【魔法吟唱者之祝福】【高阶全能力强化】【光辉翠绿体】【高阶幸运】【龙之力】【看穿】……

此时的昂热也在奋力…争取时间？

“暴血。”昂热的声音穿过粘稠的时间。

昂热腕表的齿轮声突然变得粘稠，秒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

他的大衣下摆还保持着静止状态，但在旁人看来，下一瞬他整个人却已经出现在康斯坦丁左侧的位置。

这可能是昂热为数不多时间零完全展开的时候。

悬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蜂群，那些飞溅的岩浆凝固成暗红色的水晶簇。

唯有昂热的折刀还在移动，刀刃拖曳着水银蒸汽，在时停领域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刀光刺向少年那转动的眼。

但康斯坦丁的气势突然暴涨，掀翻了昂热的刀光，昂热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紧紧皱着眉看着康斯坦丁。

“实力十不存一吗……？”

此刻的路明非也变成了“究极体”，通天的buff集身，甚至多于曾经打夏提雅时的总数。

昂热站在一旁观察着路明非，这位老绅士看着路明非此刻远比那位初醒的龙王恐怖的气息，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现在是不是真的该好好怀疑一下他是不是龙王化身了。

路明非的刀锋泛起金色涟漪，铭文沿着甲胄纹路流淌。

他踏碎凝固的岩浆，每一步都在时停领域里踏出蛛网状裂痕。

康斯坦丁的瞳孔突然收缩，少年咽喉处亮起青铜色光斑，幻化出龙爪。

刀与爪相撞的瞬间，远处街道的玻璃幕墙都轰然倒塌。同时交缠的气息也让另一边保护苏晓樯的琪诺与雅儿贝德有些怔住。

另一边的雅儿贝德猛地回头望向路明非所在的方向，眼中泛起危险的光芒，作为守护者总管与源自内心而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让作为普通人的苏晓樯有些瑟瑟发抖。

也幸亏有琪诺分担了绝大部分。

“冷静些，话说你要不要去看看？”琪诺对着雅儿贝德说道。

雅儿贝德看着琪诺与苏晓樯，假装犹豫：“你真的可以吗？”

琪诺眼角抽了抽，露出和蔼的微笑对着雅儿贝德“笑”道：“你说呢？”

“那就交给你了。”人影消失的比声音快。

琪诺则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就在爪与刀相击的那一瞬，昂热看着自己的怀表镜面出现裂纹，秒针开始正常旋转。

时间零的领域不攻自破，这算是昂热活了一个世纪以来为数不多的经历了。

康斯坦丁左肩胛爆开血花，熔金色的血液落地即成青铜荆棘。

少年背后的空间开始扭曲，隐约露出青铜巨城的虚影。

“还不够痛。”他轻声说着，伤口里探出青铜色的骨刺，准备刺穿路明非的胸甲。

可惜终究没有突破“冠军铠甲”的防御。

毕竟作为守护者里综合战力第一的夏提雅都无法刺穿，更何谈一个初生的龙王呢？

路明非趁机旋身斩出居合，刀光切开少年小腹。昂热也再次出现在两人头顶，折刀刺入康斯坦丁天灵盖三寸，刀身镶嵌的贤者之石尽数碎裂。

少年终于踉跄后退，脚下的沥青路面化作沸腾的青铜池。

那些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突然悬浮开始冲向昂热，每片都映出梅涅克·卡塞尔在哀悼中燃烧的身影。

校长的动作出现了迟滞。

“别看！”路明非惊醒了恍惚的老绅士。

路明非的建御雷八式刺入少年腹部，腾出一只手来再次掏出“几亿之刃”，刺入少年流转的眼睛。

但在这一瞬，路明非不知怎得回想起了那个雨夜高架桥。

那个所谓的奥丁现在想来也应该是龙王，但实力相比如今眼前已经被绝杀的初生龙王来说，要弱上许多。

虽然当初因为自己还未完全恢复，打的有些惨重，但并不妨碍路明非评估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但路明非并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日后有大把的时间重新回去考察。

而此时的康斯坦丁发出叹息，整条街道的路灯柱同时弯折成鞠躬的姿势。

熔岩从地缝喷涌而出，似乎想对着老唐做些什么。

却在触及那个宝石产生的屏障时凝结成雕塑

康斯坦丁后退半步，伤口不再喷涌岩浆，而是渗出淡金色的血。

那些悬浮的玻璃碎片接连坠落，每片落地都化作青铜鳞片。

此时的老唐也不再畏缩，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少年，看着少年最后的口型——那是无声的“哥哥”，带着青铜城门开启时的轰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