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罚 清扫剑冢

飞舟碾碎云层时，林墨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残片。夕阳将苏晚晴斑白的发丝染成赤金，这位命泉境修士蜷缩在甲板角落，绿纱裙上的尸斑正缓慢消退。他数着药篓里二十三株伪装的蚀骨草，实则底部压着半块刻有“吞天“古篆的青铜板。

“咳咳...“

苏晚晴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林墨适时递上药瓶，琉璃瓶身映出她狰狞的面容：“师姐服了这清心散罢。“丹药里掺着三滴稀释的妖帝精血，足以吊命却解不了尸毒——他要这女人活着回到洞天。

子夜时分，飞舟降落在夕月洞天的洗剑池畔。林墨扶着苏晚晴踏上青玉阶，察觉到暗处有七道神识扫过。他踉跄着踩中池边湿苔，药篓“不慎“翻倒，蚀骨草混着青铜残片洒落。当值守弟子俯身帮忙时，三片最关键的残纹已被他踩入池底淤泥。

“送去寒月阁。“

药阁长老的鹤氅扫过满地狼藉，林墨垂首应诺。背起苏晚晴时，他颈后寒毛倒竖——这女人垂落的手掌正贴着他命门穴，命泉境的残余法力如毒蛇吐信。

寒月阁的地砖沁着千年玄冰的冷意，林墨将苏晚晴安置在玉床上。转身取药时，袖中滑落的银针在冰面刻下微不可察的纹路。当他把药碗递到女子唇边，对方突然扣住他手腕：“你在仙殿动了什么手脚？“

“师姐明鉴。“林墨任由药汁泼洒，露出被尸毒腐蚀的右手，“弟子若存异心，何苦耗损十年阳寿炼制解药？“袖中暗袋里的追魂蛊正在躁动，那是用自身精血喂养的母蛊。

苏晚晴松手的瞬间，林墨踉跄撞翻烛台。坠落的青铜灯盏砸碎冰砖，露出下方暗格中半卷《太阴真解》。他装作慌乱扶灯，指尖掠过经卷时留下磷粉标记——这是未来突破道宫秘境的关键。

七日后，林墨跪在刑堂青石板上。堂前悬着的照妖镜投下惨白光晕，他数着地面第三列第七块砖的裂纹，耳畔回荡着执法长老的怒喝：“说！仙殿中的太初精气失窃是否与你有关？“

“弟子愚钝，只在偏殿拾得此物。“

他捧出药篓中浸透蚀骨草汁的青铜残片，镜光扫过时泛起淡淡青霞。执法长老的狐疑目光在残片与命牌间游移，最终挥袖卷走证物：“罚你清扫后山剑冢三月！“

暮色中的剑冢阴风呼啸，林墨握着玄铁扫帚走过万千残剑。当月光照在第七百二十柄断剑时，他驻足轻叩剑柄——这是三日前埋下妖坟血晶的位置。地底传来细微震动，一缕帝血精气顺着剑痕渗入脚底涌泉穴。

“叮！“

某柄古剑突然震颤，剑穗上铜铃无风自动。林墨瞳孔骤缩，扫帚柄急速点向坤位。剑气擦着耳际掠过，斩断三缕灰发。他顺势滚入碑林阴影，袖中射出三根浸泡过金泉的桃木钉，钉入的方位恰好组成残缺的妖帝阵纹。

“好个杂役弟子。“

沙哑嗓音自碑顶传来，段德翘着腿啃烧鸡，道袍下摆沾满墓土。林墨保持着半跪姿势，扫帚尖悄悄挑起地脉阴气：“道长又来借火？“

邋遢道士翻身落地，油乎乎的手掌拍向林墨肩头：“贫道观你印堂发黑...“话音未落突然变招，五指如钩扣向命门。林墨后仰时袖中抖落追魂蛊粉，段德怪叫着缩手：“好阴毒的小子！“

“彼此彼此。“林墨退至剑阵生门，脚下踩着半截刻有“吞天魔盖“的残碑，“道长若要寻太初精气，不妨往摇光圣地的飞舟瞧瞧。“

段德绿豆眼精光暴射，甩出半卷古图：“三日后子时，葬月谷东南三十里。“话音未落人已遁入地下，留下个冒着黑烟的盗洞。林墨展开古图，指尖抚过标注“冥潭“的位置——那里沉着他半月前布置的困龙索。

清扫剑冢的第七日，林墨在碑林深处发现异样。某块残碑上的剑痕走势暗合妖帝禁制，他借着擦拭碑面的动作，用金泉混合朱砂拓印纹路。当月光移至少阳位时，碑底突然浮现金色道纹，赫然是《道经》轮海卷的残篇。

“原来在此...“

他佯装疲惫倚碑小憩，实则用神识烙印经文。远处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时，袖中抖落的蚀骨草汁恰好污损关键段落。当执法长老闻讯赶来，只见个灰头土脸的杂役抱着半块脏污古碑打盹。

三月刑期满时，林墨的修为已悄然突破至命泉境。他跪在寒月阁外接过赏赐，玉盒中的丹药被换成掺杂妖血的废丹。苏晚晴立在檐下阴影中，绿纱裙换成玄色道袍，脖颈处的尸斑被玉坠遮掩。

“你倒是命硬。“

她弹指射来枚青铜令，令牌边缘刻着模糊的羽化纹：“三日后随队前往灵墟洞天。“林墨叩首谢恩时，神识扫过令牌内侧——那里嵌着半粒与他体内追魂蛊共鸣的母蛊。

暮春的细雨浸透青石板路，林墨站在山门飞檐下整理行囊。药篓最底层压着用百张废丹符纸拼凑的阵图，腰间玉佩封印着三缕太初精气。当夕月洞天的飞舟升起时，他最后望了眼后山剑冢——那里埋着七百二十枚刻录禁制的玉简，正与青铜仙殿残碑产生微妙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