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铜仙殿

夕月洞天的晨钟撞碎山间薄雾，林墨踩着露水浸湿的青石阶走向丹房。左手提着雕花铜壶，壶嘴蒸腾的紫气在朝阳下氤氲成凤形——这是用妖坟收集的晨露混合三株百年何首乌熬制的药汤，壶底沉着三粒龙眼核大小的血晶。

“林师弟又来这么早？“

值守弟子靠在朱漆廊柱上打哈欠，道袍领口歪斜露出半截青铜护符。林墨低头避过对方审视的目光，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壶提梁内侧——那里刻着昨夜刚破译的半个妖帝禁制符文。

丹房内三十六尊青铜炉吞吐青烟，林墨径直走向西北角的玄字号丹炉。炉身上三道裂痕被他用妖坟黏土修补过，此刻正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他蹲身拨弄炭火时，袖中滑出半片沾染帝血的菩提叶，叶片在炉口高温下蜷曲成奇异道纹。

“今日炼清心丹。“

药阁长老甩来张泛黄丹方，羊皮纸上朱砂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林墨垂首称是，余光扫过药柜第三层新添的玉盒——那是三日前金霞洞天送来的赔礼，盒缝间渗出缕缕太初精气。

取药途中，他“不慎“撞翻晾晒架。十二味药材混作一团，看守道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林墨指尖掠过紫丹参根部，三根细如发丝的参须悄然折断。当他捧着药匣回到丹炉前时，怀中药草已少了君羽花、多了两片阴冥草。

地火腾起的刹那，林墨瞳孔映出青紫色焰光。他记得原著中这个时辰该有摇光圣地的飞舟经过，手中铜勺故意多搅了三圈。当窗外传来破空声时，丹炉恰到好处地喷出黑烟，遮掩了他将参须投入炉中的动作。

“又炼废了？“

药阁长老的冷哼在身后炸响，林墨转身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炉中焦黑药渣被掌风卷起，却无人发现渣滓里混着三粒珍珠大小的血丹——用妖坟精血炼制的淬体秘药正藏在袖袋夹层。

午后骤雨敲打琉璃瓦，林墨蹲在药园除草。指尖拂过七叶星纹草的瞬间，地脉传来细微震颤——这是夕月洞天护山大阵每月例行轮转的征兆。他佯装被荆棘划破手指，鲜血滴入泥土时混着半滴金泉，方圆三丈内的灵草骤然疯长。

“你倒是会挑时候施肥。“

绿衣少女撑着油纸伞翩然而至，腰间玉珏刻着“瑶光“二字。林墨认得这是洞天首席弟子苏晚晴，三月前刚突破命泉境。他保持着半跪姿势，任由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回师姐，雨前松土最利根系。“

伞面倾斜的阴影里，苏晚晴的流云履踏过新翻的泥土。林墨注意到她鞋底沾着青冥土——与段德当日所携如出一辙。当那抹绿影消失在雨幕中时，他迅速刨开植株根部，三枚青铜钉正钉在灵脉节点上。

入夜，林墨盘坐在柴房草席上。窗外巡逻弟子的灯笼光每隔三十息掠过窗棂，他在这规律的光暗交替中运转《道经》残篇。苦海泛起微波，海底沉浮的菩提叶将今日偷藏的太初精气缓缓转化为金色雾霭。

子时三刻，瓦当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林墨袖中射出捆尸索缠住房梁，狸猫般翻上屋顶。黑影递来沾血的玉简，他摸出三枚血丹交换。当黑影融入夜色时，简中情报让他瞳孔骤缩——三日后六大洞天将共探青铜仙殿。

晨雾未散，夕月洞天的飞舟已悬在葬月谷上空。林墨作为药童随行，腰间挂着装满避毒丹的紫金葫芦。他低头整理药篓时，将三根浸泡过妖血的银针别在领口内侧——这是用三十炉解毒丹换来的阴冥铁所铸。

“此番探殿，生死各安天命。“

苏晚晴的绿纱裙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她指尖点在林墨后心：“你随我入偏殿。“命泉境威压刺得苦海翻腾，林墨垂首称是，袖中菩提叶将这股压迫悄然导向腰间玉佩。

青铜仙殿的巨门高百丈，门环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吐混沌气。当摇光圣地的古战车撞向殿门时，林墨迅速吞下含在舌底的血丹。轰鸣声中，他借着气浪翻滚之势贴近苏晚晴，左手“无意“扯断她腰间一缕璎珞。

偏殿长廊幽深如巨兽食道，墙壁上的仙子飞天图正在渗血。林墨举着夜明珠走在最末，指尖拂过壁画时留下磷粉标记。当苏晚晴破解第三道禁制时，他忽然剧烈咳嗽，袖中抖落的药粉在青砖上显出一道剑痕。

“小心！“

绿纱卷住林墨后领的瞬间，壁画中飞出的青铜箭矢钉入他方才站立之处。苏晚晴冷着脸甩开他：“管好你的药篓。“却未发现箭簇上沾着的磷粉正缓缓燃烧，为后来者指明生路。

地宫核心处的青铜棺椁前，林墨的血液突然沸腾。苦海中的菩提叶剧烈震颤，他借着添药的动作退至廊柱阴影。当苏晚晴与摇光弟子争夺棺中古经时，他袖中银针悄然刺入承重柱——针尾系着的天蚕丝在穹顶织成罗网。

变故发生在棺盖开启刹那。

滔天死气中，林墨提前捏碎避毒丹。翡翠色雾霭笼罩周身时，他看见苏晚晴的绿纱裙瞬间腐朽成灰。命泉境修士惨叫后退，裸露的肌肤上爬满尸斑。林墨装作惊慌跌倒，药篓中洒出的赤硝粉恰好形成辟邪阵纹。

“救我！“

昔日高傲的首席弟子蜷缩成团，林墨颤抖着递出药瓶。当苏晚晴吞下丹药时，未曾察觉其中混着半粒追魂蛊。他搀扶对方撤退时，右脚“无意“踢动机关，青铜棺椁轰然闭合，将摇光弟子尽数封入死局。

归途的飞舟上，林墨缩在角落整理收获。袖袋里多出半卷《虚空经》残页，是从苏晚晴破碎的衣袖中顺来；药篓底层压着三块青铜残片，边缘沾着狠人大帝的道痕。当夕阳将云海染成血色时，他望着东南方隐约的灵墟洞天轮廓——那里正酝酿着改变北斗格局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