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万臣来朝

昏黄的灯火下，张居正挥笔不停，写满了上一世他给万历朝做的诸多改革，也写满了自己一生的是是非非。

直到笔上没了墨，才缓缓停笔，拿起纸张重新阅览一遍，有的是自己造福万历一朝的功绩，有的是自己走错的路，张居正只叹息一声，却放到灯火上，悉数点燃。

“三十功名尘与土……”

自己一世虽用小手段谋大权，却真真切切的为大明江山谋划，为大明朝续命，没想到……

“万历昏庸，也不怪你，工于谋国，拙于谋身罢了。”

恩荣宴上面见天子，张居正才明白自己转身世来到景泰八年的原因。

“朕受命于天，逆史长流，于景泰一朝，重开盛世，此世，万臣来朝，必万古赞颂，为民为明，爱卿还要助朕完成此大愿。”

上一世张居正是不能信天子是天命所归的，他本身就不是唯帝论，就算这世界有神仙落在他面前，他也只信三分。

但此一世彼一世，自己带着记忆重新来到景泰朝，发现这里不仅有自己，还有冯保，沈炼，严嵩，沈鲤……。

世间万般玄妙，即便是从小被誉为神童，一路登堂入室，为首辅，为王师，张居正也不敢说悉数清楚，学问越大，对未知之事变越敬畏。

那一刻张居正也明白了为何城府极深的严嵩会有那般失魂落魄的表情。

好在上一世，自己所做之事为国为民，面天不愧。

只是遗憾，自己把半生献给了万历一朝，万历皇帝却没照顾自己的家室子孙。

就在张居正还在回忆今日面天时，祁景跟自己讲的自己史书上的一生和后世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张榜眼，皇上请您随我入宫。”

张居正看清门外之人，正是沈炼，便收拾衣冠，两人在夜色下进入紫禁城。

祁景在一处偏殿，静静的看着明灭幽暗的紫禁城。

祁景今日忽悠张居正的说法，已经是经历过沈炼，冯保，后的第三版本了。

张居正这位千古能臣治国能力是不需要质疑的，但是这人对权力的态度，后世褒贬不一。

祁景所担心的无非是用张居正，张居正会以他自己对忠心的定义，反制自己。

毕竟祁景不想像万历一样，在张居正“节用”的政治主张下被节制。

要在跟张居正这段君臣关系里占据彻底的主导地位，祁景便用最简单的办法—神仙之说。

当一个人重生到过去的朝代，却遇到一个对自己上一世大部分经历都清楚的人，人的反应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惊恐，一种是想要灭对方的口。

这是出于人对未知的恐惧和想把影响自己的不确定因素抹除的安定心理。

但这个人跟你说，你是他召唤来的，他不仅能召唤你，还能召唤更多的人，甚至也能把你们送回去，这时你更多的会怀疑这是神仙。

由此，才会产生对未知的崇敬。

祁景在用这种心理跟张居正博弈，也透露出对张居正才能的认可与欣赏。

至于祁景为什么不用这个办法，先直接召唤名臣来朝，展示给朝野上下，让商辂和满朝群臣震惊慑服，原因也跟这心理博弈有关。

如果祁景这样做，满朝群臣的反应是会想办法直接弄死祁景。

因为权力还不在祁景手中，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现有生活不想被改变的安宁心理，祁景必死。

一地军阀都敢炮轰龙王，掌握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内阁有多大胆子，祁景不想测，毕竟自己虽然有这能力，但是身子还是血肉之躯。

等权力被自己收拢好，祁景才能真正把控大明朝，至于建立一个昌盛的大明朝，给自己带来更多皇威，这件事也需要臣子用心。

“不知何年何月，朕才能攒够108名妃。”

祁景看着意识里流动的那张金卡，心中感慨。

“皇上，张居正到了。”

祁景点点头，今夜密谈张居正，其实本不在祁景的计划内，主要是白日里与张居正聊起眼下朝中局势，张居正开口说自己能在3个月内“整肃”内阁。

张居正若相信自己的神仙之说，必然会想要展示对自己的忠心的才能。

但这个整肃这个词的意思就很有趣，按照祁景的理解，这个意思是张居正说他有能力分裂，或者扳倒现在的内阁，并且驾驭朝臣，维持大明朝正常的运转。

祁景虽然知道张居正是个能臣，但是并不相信他有能力光靠他自己，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从初入朝廷，到引领百官这样的权力斗争。

张居正也表明此事他难以独自完成，需要助力，所以祁景才选择夜里再传唤张居正来细谈，所选之地也是宫内一处偏殿。

对祁景来说，能快点收拢皇权，便意味着能快点获得大量皇威，甚至开始改革，从百姓处获得崇敬和更多皇威。

但他也并没把鸡蛋都放在张居正这个篮子里，就在刚刚他也跟严嵩完成了一次深入的密谈。

与祁景预料的有些不一致的是，严嵩并没有主动想办法给自己展现他的能力，只是一味的表现忠心。

藏拙，柔媚之臣，虽然是严嵩在史书上留下的深刻标记，但是祁景觉得这位似乎丧失了属于奸臣的野性。

当然也可能是严嵩藏得过于深，或者忌惮沈炼对自己的仇恨。

至少祁景看到严嵩入宫被搜查出怀里那份烧饼，心中也多少对这个大奸臣的晚年起了一丝怜悯。

穷苦出身，权倾朝野仍然只有一位妻子，晚年饥寒交迫又沿街乞讨。

要不是海瑞，严嵩也许真能替嘉靖抗住一世骂名。

但无论怎样，这些事都是严嵩自己选择的，怪不了别人，他也害的无数人妻离子散，有沈炼在自己身旁，祁景就不会放松对严嵩的警惕。

张居住披着斗篷随着沈炼进了紫禁城，不持烛火，一路避光而行，借着月光来到一处偏殿。

几人简单搜过张居正的身，便带他到一旁等候。

看着殿中烛火摇曳，张居正又禁不住想起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