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说书人的噩梦

日落西山，光线不甚充足。白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眯眼瞧了半天，“那边有什么吗？”

姜绾逗她，“我看你是饿了太久，眼力都跟不上了！走，跟我来......”

沈未寻估摸着姜绾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来水榭居寻她商量祈雨一事。可走了一圈都没看见她和白芷。沈未寻皱眉，人呢！

疑惑间，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嬉笑声，他循声找去，终于在廊桥上瞧见踩在荷塘深处的两个姑娘。

说是荷塘，如今也不过是一片硬邦邦的土地，干涸得叫人心疼。两个姑娘正蹲在荷塘深处，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白芷你真厉害，一学就会！”

“姑娘才厉害，竟然还懂这些。”

“是我们运气好，这般境地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宝贝。”

“宝贝？”白芷看着那黑黢黢的东西表示怀疑。

“当然，这西罗花虽模样不济却全身是宝，花瓣可煮茶，花芯可医病，花茎还能烹食。”

“烹食？”说到吃，白痴眼神瞬间亮了。

姜绾边小心翼翼地挖边点头，“虽然不多，但也够你我二人吃上一两顿了。”

虽不知这西罗花的根茎能做出什么，但白芷还是咽了咽口水。“姑娘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吃？”

“那当然，见者有份儿，等我做好了给你尝尝，你定会喜欢。”

白芷狠狠点头，竟也开始期待起来。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沈未寻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喊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姜绾那边刚好忙完，便和白芷往回走。

走近后沈未寻又好奇问道：“你手中拿的什么？”

姜绾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沈未寻：“这里可是我府上。”

白芷是个嘴快的，“姑娘说是宝贝，可以吃的宝贝！”

沈未寻皱眉，“可以吃？”他瞧了瞧姜绾手中黑黢黢的东西一脸嫌弃。

见她那副神情姜绾歪头笑，“瞧不上眼是吧。信不信？你早晚求着我要。”

沈未寻没心思和她斗嘴，“休息够了说正事吧。”

白芷闻言识趣地退得远些。

“沈城主还真是兢兢业业，一夜都等不得。”

“你我多耗一日，禹州百姓便多苦一日，再说姑娘不是也想早日离开么。”

姜绾点头，“那是自然。说吧，你想怎么办。”

沈未寻：“起初我以为姑娘的天赋只在引雷，可今日所见说明远不止于此，布雨，姑娘也是可以的。”

姜绾却有些心虚，“有没有可能只是巧合？”

沈未寻并未否认，只是定定看着她，“是不是巧合试试便知。”

“试试？怎么试！”

沈未寻但笑不语，显然已经有了计划。

翌日一大早，他便套了马车带姜绾出府。

“我们去哪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了马车，当看到忘忧阁时姜绾内心一阵雀跃。“沈城主，你是打算将我送回这里吗？”

这里的伙食可比城主府墙上百倍！如果非要拘着，她宁愿选这里。

沈未寻边朝里走边道：“你想多了。”

他们来到三楼的时候萧子墨已经在那里。

青衫折扇，那人依旧端的一副明月清辉的模样，“姜姑娘，又见面了。”

“是你啊，什么子墨！”她笑着打招呼。

萧子墨笑容和煦。不知为何，他很喜欢听她叫自己，“子墨”二字从她口中说出叫人莫名舒服。

“上次匆忙忘了问你，你是知州家的二公子吗？”姜绾一脸好奇道。

提到“知州家”，萧子墨脸色明显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正是。”

“那你......”姜绾还想问什么，却被打断。

沈未寻：“好了，正事要紧。”他看向萧子墨道，“人找到了？”

萧子墨点头，随后拍了拍手，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儒雅老先生从角落里站出来。

“草民狄茂，见过少城主，见过二爷。”老人低眉顺眼，礼数周全。说起来，他也是远近闻名的说书先生。年景好时，多少达官显贵不远千里来听他的故事。

沈未寻上前搀扶：“狄老不必多礼。实不相瞒，今日特意请您出山是有事相求。”

狄老先生：“能为少城主效劳是老夫的服气，怎当得起您一个‘请’！”

萧子墨笑道：“狄老您就别自谦了，还是听听咱们少城主是何事相求吧。”

沈未寻也不拐弯抹角，“劳烦狄老讲几个故事，越叫人伤心、越催人泪下越好。”

狄老点头：“原来少城主是想听老夫说书啊！好说好说。”

沈未寻：“不是说与我听，是说与这位姑娘听。”他指了指一旁的姜绾。

姜绾：“？？？”她什么时候想听说书了！

狄老看了看姜绾，虽不明所以倒也应承了。到底是练家子，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木、一碗清茶，各种荡气回肠的故事他都信手拈来。

只是场面略显尴尬。姜绾像个被绑架的学生般，被强行安排与老先生面对面“听讲”。而沈未寻就坐在狄老身后，每当姜绾有些许溜号，总会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

连萧子墨也没看明白沈未寻这是闹哪出。说是为博佳人一笑吧，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可若说不是，他又连夜命他找人，要知道这狄老可是在家多年了，难请得很。沈未寻却放话不计代价，认真得很。

一连几个故事下来，说书的人累，听书的人更是折磨。好在萧子墨及时叫停了，姜绾一脸感激的神色，狄老也总算喘口气，咕嘟咕嘟喝着茶水。

沈未寻却表情凝重地问她：“如何？”

姜绾一激灵，“什么？”

“自然是这些故事。”

姜绾莫名其妙，“很......很好啊，都挺有意思的......”

沈未寻：“有意思？如此荡气回肠的故事，你都不感动的吗？”

姜绾：“感动？当然感动，就是想不通！”

沈未寻：“哪里想不通？”

姜绾看向狄老，“报恩方式千千万，那白娘子怎么就爱上许仙了呢？因为他弱吗？”

狄老：“？？？”

姜绾：“还水漫金山，为救一人反倒枉顾他人性命，这也值得推崇？”

狄老：“这......”

姜绾：“还有那梁山伯真的喜欢女子吗？不是有个词叫......断袖！好像说的就是男子喜欢男子，我瞧那梁山伯八成就是，哪里是喜欢女儿身的祝英台呢！”

屋里一众男子：“......”

萧子墨忍不住笑出声，“姑娘还真是涉猎广泛啊！”

姜绾回眸一笑，“好说好说，平日话本看得多。”

狄老彻底破功，姜绾却没放过他，“还有那织女到底喜欢牛郎什么，有牛？还是会放牛？”

沈未寻眼前一黑又一黑，“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来人，送狄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