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镇向北,临近大山处,王家另有一所庄园,可推门见山,最是别致雅静。
时值正午。
唐括胡鲁自屋内推门而出,神情满足的伸着懒腰,而屋内两个妙龄少女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空洞的望着房梁一动不动。
秋风越门而入,带着雨后的冰凉,没惊起她们一丝的生气。
“中原风光果真是妙不可言。”
“景好。”
“人也好。”
唐括胡鲁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峦,片片青翠被洁白的云雾环绕,嘴中啧啧称奇,他属实没有想到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镇里,也能寻到两个容貌上乘,身段娇柔似水,惹得他流连不舍的少女。
这在他老家长白山可不太容易。
西侧厢房中,一直近身护卫的副手,此刻已经取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唐括胡鲁一饮而尽。
“人都派出去了?”
副手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屋内的春光,心惊下忙低头回道:“已经进山了,是温迪罕那家伙带队。”
“咱家的第一谋克呀…”
唐阔胡鲁有些惊讶:“他怎么连一个流民都搞不定的小寨子也感兴趣?”
“听说是那寨子里出了一条了不得的好汉,他非要去见识见识。”
“一个小山沟里,能出什么人物!”
唐括胡鲁嗤鼻:“不过他去也好,他的手脚最麻利,速去速回咱们倒是还来得急回城。”
随后。
唐括胡鲁又约莫了一下时辰吩咐道:“这样,他们估摸最晚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一会儿你提前做好准备,等他们一回来,咱们就启程,在这破地方耽搁了三天,都统怕是已经骂娘了。”
“是。”
副手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迟疑道:“是不是还需寻一辆马车?”
“找马车干嘛?”
唐括胡鲁疑惑的看向副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回身看向屋里那两个妙龄女子,眉头一时间深深的皱起。
这俩少女真的好。
他完全舍不得。
可带上她们,好像也有些不方便。
良久。
唐括胡鲁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响起。
“那就只能杀了呀,这么妙的人儿,我哪舍得再让别人碰。”
随着声音轻轻的在院子里回荡,唐括胡鲁已经走出小院,向着厅堂而去。
副手看向屋内,屋内的春光依旧,红色的帷幔下洁白如雪的娇躯若隐若现,两张少女的容颜上还挂满着稚嫩。
他惋惜的叹了口气,递给了两个甲士一个眼神,而后匆匆追随唐括胡鲁而去。
而那两个甲士心领神会的走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
空气中便飘荡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厅堂处。
唐括胡鲁此刻早以坐在了饭桌上。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紧随而来的副手汇报军务,听着听着,他突然顿住了。
“你说余家又看上了个庄子?”
副手回道:“是,而且特意派人寻到这里,说是给少将军的孝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少将军点头,孝敬立马给少将军送到城里的宅子里。”
“嘿,这余家还真敢往撑了吃。”
唐括胡鲁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沉,沉吟了片刻后:“行,我倒要看看这余家能吃多少,你告诉他们,我同意了,那庄子任他们自取去。”
副手脸上有些不解。
唐括胡鲁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道:“不懂?”
副手弯腰道:“还望少将军解惑。”
唐括胡鲁嘴角一勾,向着南边指了指道:“余家主脉举家南逃,他家老太爷叫什么余兆辉的,如今在宋廷做官。”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副手的肩膀:“这倒不是说咱大金怕宋廷,只是咱金人才多少,而咱大金自大兴安岭至此处,这般庞大的疆域,靠咱们金人哪能治理过来,既然总得需要人帮,凭什么不寻些对咱有用的,上道的?”
“更何况,让这些富绅大户就这般搅和不正好吗,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让他们把那些贱种子逼的活不下去,不刚好投军,好给咱大金效力,也省得这些宋人齐心协力的反抗咱们,反正那些富绅大户也不敢少了咱们的好处。”
唐括胡鲁眼中厉芒闪动:“再者说有这些东西搅和,宋廷若再想打过来,怕是他们第一个要和宋廷对着干,所以任他们搅合呗,就算把这片地方搅和的天倾地覆,大不了咱拍拍屁股回老家去,对咱们又没什么损失!”
“少将军高见。”
“我高见什么啊!”
唐括胡鲁嗤鼻道:“老头子教我的,用老头子的话说,这是阳谋,宋廷号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那咱们对这些东西更好一些,那就不怕他们不维护咱。”
……
郭穆寨。
“这么说,流民打我们主意,王财主这么一个不缺钱的,也在打我们寨子的主意?!”
胡褚依旧难以置信,脸上满是震惊的看着王勇:“他又不是活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王勇虚弱的喘息着,不敢和胡褚对视。
此刻他们几人已经全被打断了腿,早把知道的交代了出来。
做到这点并不难。
他们是忠心王员外,可他们也不是那种能够视死如归的硬汉。
而听完他们交代后,郭戎和在场的乡亲们全都阴沉了起来。
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很悲哀。
可更悲哀的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寨子,凭什么惹这么多人的觊觎。
怀璧其罪吗?!
但问题是他们的寨子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穆境脸色涨的通红,仿佛有一团火憋在他的脑袋里,他直视着王勇,嘴里悲凉的轻声道:“王家富贵,福清镇人人皆知,向来是夏穿罗衣冬穿棉,居宽屋,食珍馐,说自小不曾羡慕过是假的,可亦从不奢望自己一定要过上你们的日子,但现在…”
穆境突然愤怒了起来,弹指间情绪就顶到了最高点。
他怒吼:“在你们眼里,难道我们就不能有两亩田,有一座屋吗?!”
这句咆哮回荡在屋里。
可荡来荡去好像也闯不出屋内这座牢笼。
郭戎看向穆境。
记忆中,他很少见到穆境如怒狮一般的愤怒咆哮,穆境其实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稳定情绪,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和他姐姐一样,嘴里带上一两句噎死人的冷嘲热讽。
郭戎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视线在其他几个乡亲脸上跳转。
其他几个在场的乡亲们,脸上在此时也多了份悲凉,大概谁也想不明白,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郭戎这时突然噌的一声抽出了一把刀。
他不能让这种氛围再扩散。
于是,他把刀递到了穆境的脸上。
“你好像没杀过人吧。”
郭戎的声音响起:“你先来吧,乡亲们一人杀一个,可能对于这个世道来说,我们手上染了血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