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这第三是什么？”刘恒语气冰冷。
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周奎还能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田尔耕吞咽了一口唾沫，道：“陛下，这第三，就是与国丈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有关了。”
“据臣所知，每月都会有那么一次，有几大马车满载货物，深夜离开京城，国丈要做的，就是于这一天放行，然后就会有一笔银子送到国丈府上……”
“嗯？”刘恒挑了挑眉，不由问道：“什么货物？”
“有粮食，铁器……”田尔耕连续罗列了十几种，最后看了一眼刘恒，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军械。”
闻言，刘恒腾的一下站立起来，手中奏章已然飞了出去。
“混账，混账，真是混账。”
一瞬间，刘恒怒不可遏。
他已经尽己所能，想象周奎能做出的混账事，可刘恒发现，这周奎，总能突破他的想象极限。
连军械倒卖，都能参与其中……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田尔耕看着暴怒的皇帝，心中凛然，他就知道，一旦这些说出口，就是这样的结局。
可不说，今晚他想走出乾清宫，可就难了！
而刘恒在发泄一通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看向了田尔耕，道：“田卿，你要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感受到刘恒的目光，田尔耕也是打了一个冷颤。
他发觉皇帝简直是精明的过分，在冷静下来之后，总能很快的发觉其中不合理之处。
而田尔耕自是没有打算隐瞒，当即就道：“启禀陛下，那些粮食，是官粮，从京城周围的粮仓中盗运出来的。”
“而军械，也有勋贵参与其中。”
“这些东西，出京之后，运往何处？”刘恒冷冷发问。
“此事牵连甚广，臣不敢细查，只知这些东西出了京城之后，奔山西去了，背后也是山西几个商人负责督运……”
“走私？”刘恒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略微思考，刘恒将心中种种想法按下，看向了面前的田尔耕，道：“锦衣卫，也有不少人参与其中罢？”
“是。”田尔耕承认的十分干脆果断。
在这件事上，抵赖没有任何的作用。
能知道这么多内情，自然不单单是锦衣卫查探的缘故，更是因为锦衣卫不少人也参与了其中的流程，分润了其中的好处。
“卿也参与其中？”
“臣不敢。”田尔耕连忙表示自己的清白。
孰轻孰重田尔耕还是分得清的，倒卖军械这种事，真要细究起来，妥妥的九族消消乐，他还不敢如周奎那般，作死到如此程度。
刘恒微微思索，道：“田尔耕，此事，你不必继续查下去了，朕自会处置。”
“是。”田尔耕连忙应允。
“还有，锦衣卫之中，谁参与其中，谁没参与其中，你心中都要有数，在适当之时，这些人朕会一并处置。”
“臣明白。”田尔耕对此自然是心中已有准备。
以他和皇帝的几番接触来看，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位陛下，会轻易地将这些事情揭过。
只是关键在于，如何处置。
“陛下，此事涉及人数众多，以臣所知，国丈只是其中冰山一角，朝中六部官员有许多都牵涉在内，陛下若真想处置，还请三思。”田尔耕此时也不免劝诫一句。
“此事，朕心中有数。”
“田尔耕，今天晚上，你就当没来过，知道么？”
“臣告退。”田尔耕此刻已然心生退意，不用皇帝说，他也知道今天晚上这事儿不能泄露出来。
不然十个田尔耕，也不够死的。
“且慢。”在田尔耕将要离开的刹那，刘恒出声叫住了田尔耕，缓缓开口道：“田卿，朕记得问过你，天下是何人之天下，锦衣卫是何人之锦衣卫。”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再有一次，这乾清宫的宫门，只怕你没有机会再迈进来了。”
“臣一定铭记在心。”田尔耕心中惊惧不已，他知道，皇帝不会再给他一次首鼠两端的机会了。
“且退下罢！”
待田尔耕走后，刘恒不禁呵呵冷笑起来：“这一个个的，还真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如今的这个大明朝廷，在刘恒看来，已是烂透了！
从上到下，都已然相互勾结，成了毒瘤。
想到此处，刘恒看向了一旁的王承恩，道：“毕自严还需多久能到京城？”
王承恩略微掐算了一下，道：“陛下，估摸着还有十天就能到了。”
刘恒点了点头，道：“内库之中，准备一百万两银子，朕有大用。”
“是。”
作为刘恒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掌管着刘恒的小金库，现在要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倒是轻而易举。
毕竟，刘恒虽说皇帝没做多久，但的确是往内库弄进去不少钱。
曹思诚那一笔，就入账四十多万两白银，如果再把那些古董字画变卖掉，还能再添一笔。
除此之外，让高时明去清查皇庄，这些日子也有了成效，初步已经有一些金银运进了内库之中。
按照估算，后续还会有不少。
除此以外，先帝虽说修三大殿拿出去不少，可到底还留存了一些。
可这一次性调出百万两银子，也算是大手笔了！
“陛下，国丈那边……，”王承恩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刘恒对于自己身边之人从不苛责。
“陛下，国丈纵然有千般不是，可他终归是皇后的父亲，陛下处置之时，还需顾忌皇后的颜面，若是太过难堪，只怕到时候朝野议论，陛下反而进退两难……”
闻言，刘恒冷哼一声道：“若不是顾忌皇后那里，现在这周奎，朕早就捉拿下狱了！”
一提到周奎，刘恒就恨得牙根痒痒。
委实太过不知进退，不知死活，心里更是一点数都没有。
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狐假虎威，欺压百姓，侵占民田，居然还疑似参与走私之中，或许他并不知道那些粮食军械运往何处，可单单是倒卖军械，弄死他一百回都不过分。
“此事朕心中自有计较，不必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