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解

几乎方迎舒给司法殿讯息发出的同时，这几日忙于引领新弟子的邢梦接进方迎舒的灵域网。

“舒舒，可真是忙死我了，不过有几个新入宗弟子怪可爱的，我留了他们的灵讯流，马上发给你。”

“梦梦，不可玩弄宗门弟子情感。”

邢梦语气不以为意。

“我都是忠一不二，可不像那个姓周的，对了，你们的事情处理得如何？我可告诉你千万千万不要心软，我昨天从外边回来，看到周季行晚上又去找那个女人了，我摸过去还用留影石记录了，你稍等，我截取一下直接投到你的灵域网里。”

邢梦捣鼓了会儿，方迎舒就看到有些摇晃的画面。

昨晚方迎舒走后不久，周季行应该就去找了白柔儿，也并没有按他口中说的，将人已经送出了宗。

她被安置在灵佑峰稍微偏僻的位置。

白柔儿身体单薄得如同一片枯叶，即使穿着红衫也无法提起她的气色，她几乎是扑着过来与周季行拥抱在一起。

这个视角，方迎舒看清了她束发的东西，就是周季行现在头上那根红绸。

多么可笑。

周季行还是不一样了。他现在相比爱人而言，更爱自己。

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稳住方迎舒，竭力去复原两人年少的回忆，来让方迎舒心软而不解契和离。

方迎舒不得不承认，确实会因为某些相似光景而感到难过，可周季行这样做也彻底弄脏了两人的过往。

脏了。

就像他嫌弃方迎舒脏了。

彻底脏了。

她也不会再碰了。

方迎舒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等周季行反应过来时，那儿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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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

要到顾迟砚的疏香榭去，得徒步攀行顾迟砚用剑亲自劈砍出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雪梯。

此阶不可调用灵力，不可御剑，不可御兽，名为踏雪阶。

宗门弟子若想要得到寒客仙君指点一二，则可以试一试攀登这踏雪阶。

但这雪梯实在是险要，没有栏杆相护一侧之下便是深渊，因此几乎很少有人前来挑战。

方迎舒拜顾迟砚为师时还是个娃娃，向来由他抱着一阶阶地上，一阶阶地下，后来长大了些，她性子顽劣，喜好漫山遍野地跑，在一次差点掉下万丈深渊时，顾迟砚便特赦了她。

方迎舒是唯一一个在眇雪峰动用灵力，而不被罚的人。

可这次，方迎舒卸去了护身灵力，她一阶阶往上爬，任由风霜肆虐，雪阶蕴含了顾迟砚寒霄剑的一两分剑意，气刃迎面而来时，方迎舒下意识闭眼，却只闻到轻浅的梅花香。

她睁开眼时，花瓣悄然从她脸上划过，很轻柔。

方迎舒怔了会儿，继续往上爬，踏上最后一阶时，她看到坐在梅树下的顾迟砚恰好提起茶壶给杯中斟热茶，动作行云流水，他身上仿佛天然散发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似幽泉、似淡月、又似孤高绝世的云。

“师……寒客仙君。”

“你找我何事？”

顾迟砚将茶杯推到方迎舒的方向，他垂着眸，睫羽将眼神遮住，不过他本身好似也没什么比较大的情绪，向来都是淡淡的。

方迎舒有些怕他，但还是走上前局促地端起茶杯喝茶。

热汤入肚，身上寒气倏尔从毛孔蒸发，浑身只余懒懒的暖意。

她放下茶杯道了谢，才毕恭毕敬道。

“寒客仙君，是否可以将我的留影石归还于我？”

顾迟砚对方迎舒的话置若罔闻，仿佛没听到一样，就在方迎舒准备问第二遍的时候，他出声了。

“自娱自乐？”

方迎舒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天胡诌的话被顾迟砚再次拿出来说！

在她很小的时候，还能在顾迟砚身上感受点人气儿，随着年纪长大，这人就越来越冰冷，根本不可能开玩笑……还是这种带点羞耻的玩笑。

方迎舒不由得抬眼去看顾迟砚的神色，他眼睛垂眸时更显狭长，双眼皮的折痕直扫进鬓角去，五官虽立体深邃，但由于表情稍嫌缺乏的缘故，宗门弟子只觉得寒客仙君冷如冰霜，反而忽略他孤傲于群的俊美面貌。

“怎么？”

顾迟砚微微抬眸，淡淡地瞥来，在方迎舒身上轻轻一掠，便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端起茶杯品茗。

显然不知他说的话多么惊骇世俗。

“我……我不是。”方迎舒沉了沉气，学着小时候乖巧的语气道，“我用留影石拍他们，是为了在裁决庭上增加胜算的砝码……所以，还请寒客仙君归还于我。”她身形一矮，往下跪拜之际，被一团气流托了回来。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顾迟砚翻手从芥子中取出那枚留影石。

“你所谓的做法是什么，在裁决庭上将此公之于众吗？方迎舒，受理你这件事的将是‘治狱之神’獬豸传承人宋铮，你大可放心，他不会误判一桩案子，绝对公平公正。”

方迎舒摇头，就算是宋铮他也要借助裁量天平来分辨善恶曲直，她并非一点错都没有，譬如让周季行在青云大会落败、又比如她不清白的身子。

可若是将留影石的东西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布出来，也算是违背当事人意愿，或许是能增加些砝码，但此举容易被小部分人诟病。

那些人会唾骂方迎舒心肠歹毒，他们会认为就算没有感情，也该好聚好散，而不是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导致以后周季行和白柔儿都抬不起头来。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

在方迎舒一次又一次跟周季行提解契合离的时候，可是周季行太贪心了。

“我本就不是什么品行优良之人，世人要骂便骂吧！”

她若贪图名声，就不会弄掉白柔儿的孩子，周季行说什么他们还会有孩子，不……以后，他们有一个，方迎舒就会弄死一个。

倘若周季行先和方迎舒解契合离，再有白柔儿，那么方迎舒再难过也会大方祝福。可事情错了顺序，那么她就只能将其强硬扳正！

顾迟砚沉默了会儿，将留影石给了方迎舒，他最后叮嘱道。

“此物我可以给你，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切勿使用。”

“谢寒客仙君。”

方迎舒站起身行礼，眉目有些疑虑，再三犹豫后还是问道。

“我听闻宗门弟子能登上踏雪阶的，寒客仙君可以为其解惑一二，我有一惑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