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子的魅力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泰都感觉自己像是见鬼了一样。

自家公子晚上竟然都不去逛勾栏了,反倒是拿着书,在那里摇头晃脑地看着,口里念叨着“之乎者也”之类的话语。

看起来真的打算改头换面了。

白天的时候,齐澈会看书学习,翻阅各种典籍,并且还让他去找来一些关于人文志趣、地理景观的书籍,认真仔细翻看。

美名其曰,罗浮仙宗的季闻溪仙子既然喜欢博闻强识的人,那么他就要成为这样的人。

甚至于,齐澈有时候还会主动询问他一些关于修行上的事情。

周泰看着这样模样的齐澈,莫名感觉有些欣慰,但又担心齐澈维持不了多久的热度,很快就会将之扔在一旁。

好在他这样的担心,很快就是多余的。

后面他亲眼看着齐澈,开始迎着朝霞打坐,在缓慢吐纳,要知道齐澈之前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在软榻上都不可能以一个同样的姿势维持住半个时辰。

结果那个早上,齐澈竟然硬生生打坐了三个时辰,直到屁股太疼才作罢。

“那季仙子到底是多大的魅力,才值得少爷如此改变?”

周泰很是惊叹。

他没见过季闻溪的真容,但从各种传闻里,确实知道这位名动天下的仙子,风姿卓绝,很多世家大教的年轻弟子,都对她钦慕有加。

能与之声名相比的,恐怕也只有青墟魔教的那个妖女了。

两人貌似是宿敌般的关系,常在诸多场合里发生争斗,难分高下。

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在看到青墟魔教的那个妖女后,会不会又改变目标。

想到这里,他莫名想起了这些天在景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一位气质卓绝、脱俗出尘,恍若仙子谪落凡间的女子,曾短暂地在城东巷口出现过,引起了不知多少的行人驻足惊叹。

那位应该就是公子口中的季闻溪仙子吧?

……

这段时间,齐澈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一样,疯狂地汲取这个世界的知识,同时根据前世的认知,不断补充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上到历史天文,下到各种传记典籍,包罗方方面面。

自从知道冥冥中或许有“剧情杀”般的力量可能左右他的生死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齐澈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亦或者原身本来的天赋就不错,他不论翻阅何种典籍知识,都能很快将之记住,这是堪称过目不忘的本能。

他觉得原身应该是有着某种禀赋的,普通人的灵魂,按道理是无法蕴养舍芜魂花的种子。

至于为何灵魂中会有一颗舍芜魂花的种子,齐澈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

觉醒禀赋【魂归】的那天夜里,他胸膛处出现了舍芜魂母的纹路,但自那之后就消失隐去了,后面的几天,不论他怎么试图触发,都没有任何动静。

齐澈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但也不敢拿自己小命去实验。

触发【魂归】后的那段恐怖痛楚,至今像是烙印一样,深深烙在他的心中,每一次回想,都忍不住浑身颤栗。

“也很可能是因为我的灵魂和黎溶月的神魂交融缠绵在了一起,使得我继承了她的某些天赋,能这么认为吗?”

“按照黎溶月这几天对我的评价来看,原身的修行天赋,其实属于上佳层次,放在各种仙门道统中,都能当做重要弟子培养。”

齐澈根据脑海中残存的修行记忆,尝试着感应天地灵气,结果出奇地顺利。

他能明显感知到那丝丝缕缕宛如春雨般绵密的灵雾,朝着他汇聚,为身体带来阵阵暖洋洋的气息,缓解四肢百骸的疲倦。

修行的第一个境界,名为启灵,顾名思义,便是开启灵慧。

所谓的灵慧,就是感应灵气的慧根,也俗称灵根。

启灵之后,便要百窍汇灵,贯通身体的一百零八个穴窍,使之漾满灵气,如此方成第一境。

短短两天时间不到,齐澈就将第一个穴窍里的灵气溢满,速度之快,让黎溶月都有些惊讶。

莫非原身其实是天才?

齐澈也不由这么想。

事实证明,修行变强的确是会上瘾的。

尤其是感知到身体日益变得强大,每一天都在进步。

齐澈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精力充沛许多,不再像最开始穿越那两天时总是昏昏沉沉的,想打瞌睡。

齐家的祖传功法,名叫《仙元养命经》,按照《仙武》里的等级划分,属于橙级,也被称之为天级功法,弥足珍贵。

即便是流传出一页,也会在外界引发腥风血雨,各方争抢。

若是玩家开局选择自主降生,那前中期几乎不可能接触到这个等级的功法,运气顶天也就获得紫色的地级功法。

除此之外,修行这部功法,还能强大身体各方面的基础资质,包括寿元,通俗一点就是能直接将部分数值直接加成在基础面板上。

而非像其余功法那样,在基础数值上再进行各种叠加增减,一旦废了功法后,那么修行所带来的各种增益,就会付诸东流。

前期来看,这部功法对基础资质的提升幅度不大,但随着中后期成长起来,稍微一点的秘法加成,都能带来很恐怖的提升。

齐澈算是体会到了大世家出身的所谓“底蕴”了。

这种级别的功法,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改命长生法。

他大致估算了下,按照第四境的普通修士大概有五百年左右的寿元,若是修行这部《仙元养命经》,轻松能活到六百岁左右,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增幅,已经很恐怖了。

“舍芜魂花的种子,在资料篇章中的介绍较少,除了说明负心花的缘由外,便只是说是一种极为珍稀的炼丹材料,很难见到,往往见到的都是被焚烧后的灰烬。”

“但随着我开启灵慧后,原本并无多少动静的舍芜魂花,莫名地探出一根根形似根须一般的东西……”

齐澈这段时间也注意到,识海中舍芜魂花的变化。

当天在糅合交融了黎溶月的神魂后,舍芜魂花的种子,突然发芽绽放,成为了奇诡的花瓣形状,但之后便紧紧闭合了。

而这些天里,他注意到舍芜魂花下面探出了莫名的根须,似乎它也在随着自己而成长。

这个发现,让齐澈也很意外,但只能继续静观其成长了。

至少从目前来讲,他活下去,是依靠在舍芜魂花上。

“如果当时没赌赢,被黎溶月所杀,或许也会觉醒【魂归】吧。”

“说起来,忙于修行,差点把密道里的那个家伙给搞忘了,她有修为在身,应该不至于被关这么几天就挂掉吧。”

结束了一天的修行。

齐澈精神焕发,眸子里似有奕奕神光,精力充沛。

他想起了秦诗瑶,看能否问出一些关键消息,到底是谁想要杀他,挑拨世家和仙门之间的争斗。

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齐澈即便明白未来的走向,也很难从中推测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

夕阳西沉。

夜色开始降临。

景安城长街两旁的坊市上开始挂起灯笼。

碧红楼。

靠窗的一角。

“纸鸢和幻瞳都失踪三天了,消息全无,你竟然都丝毫不担心?”

桌子上摆着几盘点心、油酥的花生米、两盘酱牛肉。

淳厚清香的竹叶青晃荡于酒碗里,倒映着说话男子那副不羁洒脱、放荡随意的模样。

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穿着一袭略显破旧的长袍,发髻上斜插着一根木簪,坐姿都显得很随意。

不时往嘴里丢一两粒花生米,宛如天涯浪子。

在他的对面,则是坐着个姿势端正、慢条斯理的俊秀男子,甚至俊秀得像是女人一样,但他有着明显的喉结。

男子穿着宽大的袍子,袍子颜色很白,像是不染一丝的尘埃,他描着眉、唇的颜色很红。

“错了,只是纸鸢失踪了,幻瞳已经死了。”俊秀男子开口,他的声音低且柔,又透着股莫名的沙哑。

他只是端着酒碗,轻轻地抿着,眼里的情绪淡漠得好似冰块。

“啧,真可惜啊,幻瞳怎么就死了呢,在这景安城中能杀了她的人可不多,这个小姑娘平日里话都是最多的,这下子变得那么安静,真是不习惯呢。”

插着木簪的男子,叹着气,好似很遗憾,但嘴里扔花生米的动作却不停。

看着对面的俊秀男子只是抿酒不说话,他只能摇头作罢。

片刻后。

俊秀男子放下了酒碗。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用丝绢擦干净了嘴角的酒液,他用余光看了眼自己几天没有好好梳过的头发,以前明明那么顺滑黑亮。

是因为那个给自己梳头的小姑娘不在了吗?

“还真是不习惯呢。”他轻语。

“怎么说,那小姑娘和你合作也这么多年了,作为她的线,你就没试着去抢救一下?”

“真是想不通,一个那么简单的任务,也会失败,那齐家三少爷的身边,莫不是有什么我们消息之外的高手在隐藏着。”

“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有错的一天吗?”插着木簪的男子也站起身来,挠了挠头皮。

“人多眼杂,慎言。”俊秀男子瞥了他一眼。

曾经的三人团伙,如今只剩下他和眼前的木簪男子,不得不谨慎。

这景安城看似偏僻,但暗中的高手估计不少,不然这次任务不会翻车的。

“害,你就放心吧,周围都被我以魂力给覆盖了,别人可听不到我俩的交谈。”木簪男子浑然不在意地道。

他名为“宋铁木”,俊秀男子则为“洛缠丝”,死去的同伴,名为“向幻瞳”。

这既是代号称呼,从某方面也对应着他们的禀赋。

当今世界,一万个修行者中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禀赋者。

放在任何一座城池中,他们都是绝对的强者,而今却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奶奶的,真想偷摸摸去那座府邸中去看看,怎么就毫无动静地消失呢……”

“那天夜里,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宋铁木站在窗口,遥望这座热闹城池深处,那隐隐显露出一角青暗颜色的恢弘轮廓府邸。

他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只是为了借此掩饰内心的伤感。

三人联手多年,在那个组织中,既是同伴,又隐隐有种亲人般的羁绊。

如今同伴身死,他们却什么都做不到,连去探查都不敢,只能憋屈窝火得待在这里,等候接下来那一边的命令。

“这两天让你去打探的事情,打探清楚没有?”洛缠丝问道。

宋铁木回道,“我去那临水轩问过了,又具体问了好几遍,还找到了当时目睹过的那辆马车的人询问。”

“当天晚上子时刚过没多久,那齐家三少爷的马车便从临水轩离开了,唯一奇怪的一点,是他离开之后,让马车在原地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后面则是又回了趟临水轩,但具体做什么,我没有去问,怕打草惊蛇,也担心对方顺藤摸瓜查过来。”

洛缠丝目光灼灼逼人,冷声道,“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在临水轩外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吗?按照当天晚上行动的时间来看,正是纸鸢和幻瞳动作前一个时辰,那个时候她们应该已经潜入那座府邸了。”

“你的意思是,那齐家三公子,提早得知了消息,所以才在临水轩外停留了半个时辰?”宋铁木反应了过来。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根据那一边传过来的消息,这齐家三公子身边的最强者,只是三境照幽凝魂的护院。光凭这一人,是无法无声无息杀了幻瞳的。更何况,你不是调查清楚了吗,当天夜里,齐家三公子的护院,在苏荷斋喝酒,根本就没有回去。”

“这些天来也都没有任何齐家三公子遇刺的消息传出,纸鸢和幻瞳就好像泥牛入海一样。”洛缠丝伸手拈着自己垂落至肩头的一缕发丝。

“那有没有可能,是齐家三公子身上拥有某种灵器,他这种世家弟子身上,有这种东西,也不奇怪。”宋铁木仍觉困惑。

“别忘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根本无法使用灵器,就算齐家花了高昂代价,找了天工造物院,为其打造了不需法力便能催动的护身防具,但也抵挡不住幻瞳的禀赋。”

“那一边的消息,从来不会失误,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洛缠丝语气笃然。

宋铁木挠了挠后脑勺,头疼道,“论推理谋算这些,我是远不如你,你还是直接点,告诉我你的结论算了。”

洛缠丝目光深沉,道,“我怀疑,罗浮仙宗的季闻溪,在背后帮助齐家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