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王的选择

距镇门关失守已经三月有余。

魏国大军持续推进，赵国毫无抵抗之力，近半领土已然失守。

平川，要不咱们逃吧？韩州喝了口碗里的杂粥缓缓开口。

杂粥是从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手里夺来的，代价是两人身上都多了几道或青或紫的淤痕。

逃到哪里去？不说其他小国会不会接受我等身无分文的难民，皇城距离最近的离火国边境就有三万余里，我们没有任何钱粮，怕是连十分之一路程不到就要饿死在路上。

难不成就留在这里等死？你也知道，那魏国大军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我可是听说了，死在魏军手中，连魂魄都不得安宁要被拿去修炼，永世不得往生！与其这样不如拼一把，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李平川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少年，衣裳依旧是破破烂烂，双颊因饥饿而凹陷下去，双眸却是透着精光，心中暗叹，要是这小子参军未免不能有一番作为。

他微微摇头，再等十日，这十日我们试试能否混进皇城偷些金银细软，虽然机会渺茫，但也是这种情况下的一线生机了。

其实这只是李平川的借口，混进皇城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如今正是亡国之时。

皇城警戒程度上升到了建国以来最高程度，日日夜夜都有卫兵巡逻，其中更不乏一些武道高手。

已经有不少人试图混入皇城，而被活活打死，尸首还扔在城墙下以示警告。

不是李平川缺少锐气，实在是他有心无力，他哪里不知道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近日却莫名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与身体无关，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身体毫无异常，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十日之后他就会死！

起初以为是因为饥饿和战争导致自己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李平川不止一次的怒骂上天，难道这就是天意吗？让自己这个最想要活下去的人，在无法抵抗的绝望中死去。

平川，咋了？你又在想什么？小小年纪心事咋嫩多啊，担心饿死啊？放心吧，有你州哥在就肯定有你一口粥喝！

李平川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微笑，走吧，去乱葬岗那边逛逛。

去那干啥？你不会也想吃米肉了吧？要咱说真想吃那里的肉也不新鲜，不如在这里等着谁死了就吃谁，哈哈哈哈，韩州打趣道。

去你的！李平川翻了个白眼，去乱葬岗扒些死人衣服给你身上的补补，要是真要逃命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到离火国了，算着日子起码也得几年时间，你要是想被冻死就别来了。

还是平川你脑子灵光，嘿嘿，走走走，等到日后咱发达了，天天请你吃大白米粥。

我想吃烧鸡。

没问题，咱吃一只丢一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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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皇城，未央宫内，这座赵国的权利中心之地，龙凤纹饰雕刻于梁枋之上，殿顶铺满黄琉璃瓦，一尺宽的紫颤木龙椅上端坐着一名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是赵国当今圣上赵明安。

他此刻面容平淡，右手却不断敲打着扶手，显示出并不平静的内心。

众爱卿可有良计？魏国多则三月，少则两月就要濒临城下。

这，殿下大臣互相对视皆是不敢作声。

啪，赵王猛的站起身来，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文武百官，无一人有解决之法，一群酒囊饭袋。

陛下息怒，那魏国太子成了仙人，凡人在那仙人眼中只是土鸡瓦狗罢了，魏国国力与我赵国相差仿佛，再加上那仙人，我等实在是万万无法抵挡啊！

众人望去顿时了然，只见开口之人，乃当今丞相，先帝在位之时就已就任，辅佐两任帝王，在群臣中地位无人能极，此刻也只有他开口才不会触及愤怒的赵王。

赵明安叹了口气，挥手示意群臣退下只留丞相一人。

朕又如何不知？只是这数百年基业如今就要毁在朕的手中，这让朕如何有脸面去面对先帝，面对列祖列宗。

陛下，只要您龙体尚安，血脉尚在，赵国就在，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缓缓跪下，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

不必劝我，我赵氏皇族不是那贪生怕死之徒，赵家先祖就是靠着那一场场厮杀夺下的皇位，我又岂能丢了先祖们的脸面。

赵王缓缓闭上双眼，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

丞相，传朕旨意，召集剩余所有军队退守皇城，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但凡斩十敌者，可给予其家人金银细软逃往他国！

即刻，朕将在长信殿闭关，无朕旨意闯入者，杀无赦！

长信殿乃皇宫禁地，只有历代赵王踏足过此地。

长信殿内几只蜡烛摇曳着火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顺着微弱的光亮望去，并无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甚至可以说一贫如洗，偌大的空间，只有一张符纸静静的悬浮在宫殿中央。

赵明安站在符纸前身体微微颤抖，想起历代赵王口口相传的故事。

据说一代先祖建立赵国之后便起了寻仙问道追寻长生的心思。

可仙缘难得，即使集结全国之力寻找数年还是一无所得，便熄了这个心思，可是造化弄人。

在先祖六十岁寿宴之际，忽的从天际落下来一个道人，这道人似是受了重伤，在天上摇摇欲坠的落下后便取出一道幡旗。

幡旗漆黑如墨，其上惨叫咒骂声萦绕，他掐了个决，顿时皇城中阴云密布，无数厉鬼从幡旗中飘出，择人而噬，这时又有一名白衣道人赶到到与其厮杀起来，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整个皇城几乎被战斗的余波夷为平地，一代先祖躲入地下暗道中才幸免于难。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衣道人左手提着一颗头颅，来到先祖面前，他望着死伤惨重的皇城百姓轻叹口气。

将一张符纸扔到先祖面前说道：所谓因果报应，此城百姓也算因我而死，若你赵氏皇族遇到亡国之机将其心头血滴落其上，短则三五日，长则十日，我便会赶到，救这一城百姓一次，此为果。

赵明安知晓，若取了这心头血自己焉有活命的道理，就是一个拿自己的命换取赵国基业的机会罢了。

他犹豫二三，眼神还是坚定下来，运用内功将自己心脏震成齑粉，一口吐到符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