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灾民

赵国皇城脚下

自从边境镇门关失守已经两月有余。

魏国大军连续推进，势不可挡，此时赵国南部已连失二十城，魏军所到之处皆是不留活口。

按理说，人口对于国家而言又是一种重要资源，传出去更是落一个残忍弑杀的名头，魏国这种行事作风，让人更加确信了那个传言，魏国太子魏愁，修的是魔道！

此时皇城脚下已聚集了十余万的难民，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难民从赵国南部不断迁移而来。

任谁都知道，赵国守不住城池，留在家中只是等死罢了。

要是家中有些钱财的不会成为难民，早就收到消息备好马车，逃往他国了。

现在留下来的百姓多是家中没什么资粮，上面也没有什么人脉，消息闭塞，大军打到门口才猛的发觉，再不逃，命都要丢在这里。

所以大部分难民经过长途跋涉的逃亡后，预备的干粮早已吃完，只能靠着官府一日一次的布粥苟活。

说是粥其实只有零散米花，配上喂养牲畜的硬糠熬成，说成粥只是官府为了面子上过的去。

毕竟传出去给自己的百姓吃牲畜的食物多不好听，也是可笑，到了灭国之际，面子功夫却一点都没落下。

这一日一次的布粥也不是人人能抢到的，毕竟十余万的难民，日后数量还会增多，粮食都给难民吃了，皇城的吃什么？

于是日日都有难民被饿死，布粥的份额多被身强体壮的男人抢走，孩童跟妇女有着男人庇护的还能勉强活下去，独自一人的哪怕抢到布粥的份额也会被其他身强体壮的男子抢走。

此时正是晨间，一个乞儿模样的少年躬着身子，将粥紧紧的护在自己怀中。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朝着乱葬岗走去，自己已经三天没进食了，怀中的粥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正是夏日时节，乱葬岗中蝇虫横飞，部分尸体已经腐烂上面蛆虫蠕动着，散发着滚滚恶臭。

正因如此，乱葬岗中除了固定时日搬运尸体少有人来，李平川蹲在尸体旁边，小口吮吸着碗中的粥水。

他神色虔诚丝毫没有受到恶臭的影响，如同品尝到世间绝顶的美味一般，一小碗粥很快就见了底，他伸出舌头仔细舔吸着不放过哪怕一点米粒。

良久，李平川放下粥碗长呼一口气，摸着暖洋洋的肚子心想要是每日都能有这么一碗粥给他个皇帝也不换！

紧接着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要是当上了皇帝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这一碗连米粒都没多少的杂粥算的了什么！

笑着，笑着，心中不禁酸楚起来，魏国攻打赵国之前，纵然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可有着父母的庇佑，家中也有几亩薄田，日子是苦了点，可每日也可以吃上饱饭。

现如今母亲在逃难的路上被劫道的难民掳走，如今生死不知，粮食也被抢走大半，剩下的口粮，父亲紧着自己吃，本以为到了皇城就万事无忧了，可谁料是这么个情景，前不久也被活活饿死，如今说不定就在这乱葬岗的某处已经腐烂。

这样想着，李平川的眼角就要划下泪来，又被他强忍住，父母已经离世又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孑然一身，自己总要坚强起来努力的活下去，起码要给李家续上香火。

李平川拖着恢复些许体力的身体回到皇城脚下，乱葬岗毕竟是埋尸之地，现在更是夏日，万一染上什么疾病那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他蜷缩在角落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魏国大军不知还有几日才能攻打到这里，或许等到明日官府布粥会增添名额，自己还能再抢上一碗杂粥，带着希沂李平川缓缓进入梦乡。

.................

翌日，李平川被一阵饥饿叫醒，望着布粥处前已经围满面黄肌瘦的灾民不由轻叹口气。

正要去碰一下运气看看能不能吃上一碗杂粥，这时一股肉香传来，李平川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就算是在战乱之前，平常人家也只有重大节日才能沾点荤腥，在这灾年谁在煮肉？

他心中疑惑起来，顺着肉香寻找起来，在城墙的一角，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围绕着一口大锅盘膝而坐，不时往锅底下添上几根木柴和骨头，李平川情不自禁的来到锅前又咽了几口唾沫。

这....这煮的什么肉啊？李平川捏了捏衣角怯怯开口，眼神中的渴望任谁都看的出来。

一名贼眉鼠眼的男人闻言缓缓扭头，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想吃吗？娃子别客气，反正我们也吃不完，你过来一点。

贼眉鼠眼的男人向李平川招了招手，这时一名年岁与李平川相仿的少年从旁边跑来抓着他的手臂就往外拽，直到离那口大锅百丈之远这才停下。

你干什么？李平川狠狠的甩开了少年的手臂，少年衣衫褴褛，比李平川还要像个乞丐。

他吸了吸鼻涕，指了指那口大锅，你这夯货，怎如此不识好歹，你可知那里面煮的可是米肉！

米肉？见李平川疑惑的表情，少年指了指地上。

李平川闻言，一阵反胃，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

少年见状拍了拍李平川的后背，你算运道好，这次撞到了我，现在人们都饿疯了。

良久，李平川缓过劲来，郑重的对少年拱了拱手多谢了。

不用谢。

少年搂着李平川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所以我们这些弱小的人要联合起来，你看现在难民越来越多了，所谓聚团取暖！一是可以保护好自己，二是可以去抢其他灾民的食物！这个世道，都只能在血里刨饭吃，就这么点食物，肯定会有人饿死，但饿死的人不能是我们！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们有多少人？

现在就我一个，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多的，毕竟有我的人格魅力在，少年对着李平川挤了挤眼睛。

李平川被逗的笑出声来。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手掌在朝阳下金光闪烁，李平川，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李平川的手掌，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