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与边沁的问答
- 文豪:大不列颠1820
- 既狂且狷
- 2356字
- 2024-12-30 00:15:21
“哎,那是谁啊?怎么代替教授和边沁大师辩论起来了?”有不明所以的学生向周围的人打听道。
“你不知道布莱恩·泰勒?”
“啊?他就是那个布莱恩泰勒?写下《双城记》的人?”一听这个名字那学生马上反应过来,最近大半个伦敦的人估计都在讨论一部小说,而布莱恩也因此而有了不小的名气。
“嘘嘘,要开始了。”有人小声提醒。
舞台上灯火通明,只见布莱恩一点也不胆怯,反而伸出右手手心向上谦虚道:“既然规则是我定下的,那么就请您先开始提问吧。”身姿优雅,大度绅士。
不可思议,却又和布莱恩之前的提议一般,完全遵照公平原则。
边沁稍一思索,就自以为察觉了对方的意图,率先定下辩论规则暗中向自己示好认输,接着把第一个提问的权力丢给自己,身为前辈他肯定愿意手下留情,只要挺过第一轮问答,接下来无论是认输还是答不上来都不算太过丢人。
可如果自己问出很难的问题,就会让本就以大欺小的自己失去辩论观众的认同,七十多岁的大学者和牛津教授比试也就算了,和一个学生也使出全力,实在太过欺负人。
越想越有道理,他这时候终于明白马考莱的打算了,自己不行就让一个学生来顶包,就是不想输的太难看罢了。性格温和的边沁决定给对手一个体面的离场。
布莱恩还不清楚,生性敏感的边沁在一瞬间都脑补了些什么。
“咳,那么请问这位同学,你认为自由主义的目的是什么?”
布莱恩正准备迎接边沁可能提出的刁钻问题,结果对方竟然直接以论题询问他,是看轻他吗?如果对议题都没有一个清晰认识的话辩论自然不用比下去了。
有点被小瞧了呢,稍有醉意的他红着脸笑了笑,然后回答道:
“当存在某个东西,或某个人,有权控制、或干涉,从而决定某人应该去做这件事,成为这种人,而不应该去做另一件事、成为另一种人。也就是说我希望所有自由人有‘去做’的自由。
当在某种限度以内,某一个主体,可以、或应当被容许,做他所能做的事,或成为他所能成为的角色,而不受别人的干涉。即我希望所有自由人都有‘免于去做、去成为’的自由。
我认为所谓自由主义的目的,就是创造这样一个世界。能够让人们去做他们想做的,去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也能够允许他们拒绝去做、去成为的自由。”
回答结束,布莱恩疑惑发现,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难道是他哪里说的不对吗?边沁也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就在他想要转头询问马考莱什么情况的时候,忽然嗡地一声,整个大礼堂被巨大喧哗声包围。
“他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怎么没听懂,但是隐隐约约感觉他说的有点道理?”
“歪理邪说!怎么可能存在那样的是世界,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说白了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这不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变成伦敦东区那些懒惰的穷人!他是疯了吗?”
台下的学生老师有些人糊涂,有些人理解,“自由”这个词出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上千年,对自由的探讨也在随时代更迭进步,自由主义者当今最广泛承认的就是马考莱一开始所说的内容,
国家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都应以维护个人自由为目的,反对任何形式的专制。
而今天在牛津女王学院学习神学的布莱恩却提出一个崭新的设想,更加疯狂、更加离谱、更加抽象,一个“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世界”。
英国从来不是自由开放的国度,从他千百年延续至今依旧不肯彻底抛弃的君主制度,从他遵奉安立甘宗为国教打压其他信仰,从贵族把持的上议员席位,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
评委席,一位托利党议员对此嗤之以鼻,自由主义者?他们只会在嘲讽对手时,为对方冠以此称呼,他原本还想邀请最近颇有名声的布莱恩参加宴会,看来还是算了吧。
同样身为托利党成员的皮尔蹙眉思索,他从不反对自由,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认可布莱恩说的所有内容,只是对他描述的“去做的自由”很感兴趣,这很符合他一直以来秉持的改革理念。
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两眼放光的看着台上,他从来不是一个思想家,也不是一个政客,但是他却被布莱恩描述的那个理想世界深深吸引。
“你……”
边沁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动些许,正当他想要继续向布莱恩询问、探讨他所说的理论,视线在和从容淡定的布莱恩相撞的一瞬间,他才想起来这是回答式辩论场。
“那么边沁先生,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布莱恩自信的迈开腿,缓缓在舞台上兜了半圈。
“说起来我对您提出的功利主义学说也略有了解,您认为个体是追求快乐避免痛苦的,于是政府的政策出发点就应当追求大多数人的快乐,如果结合现在的议题,那就请您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
如果一百个人觉得杀死一只猫会觉得快乐,只有一个人觉得残忍而反对,那么政府是否应该支持那一百个人?”
当他结束提问的时候,许多人下意识露出厌恶的表情,任何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杀死其他生物会有快感。
边沁更是机敏,他察觉到布莱恩提问中诡辩的地方,这令他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能回答出那样一番精妙理论的人会问出怎样的问题,
“你的提问并不成立,残忍行为并不符合社会集体意识,是违背人的理性的行为。”
布莱恩耸耸肩,“那么轮到您继续问了。”
“你怎样区分你说的两种自由?”
“简单,这只与观念有关。首先两种自由一者我称之为积极自由,一者我称之为消极自由。
主张积极自由的人关心‘谁统治我’,‘谁有权决定我是什么人?不是什么人?应该怎么样?做什么事?’消极自由争取的是不让别人妨碍我的自由,积极自由则以做自己主人为要旨。”
边沁点点头,很轻松便理解了这两种自由。
又轮到布莱恩提问:
“那么我在问您,政府因为债务问题颁布谷物法案,如果不能征收到这笔税款,政府很可能会因此垮台,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到混乱当中,那么谷物法算不算正在维系全体国民的最大幸福,可是据我所知,所有民众、甚至有一部分议员都支持废除这一法案。
如果您在《政府片论》中所谓的社会利益,整体幸福争锋相对的时候,您支持哪一边?”
砰!
巨大的声响从台下传来,布莱恩直接戳中下面托利党派众人的痛点。
边沁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转身向台下走去,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