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澹海脸上全是血液，并未注意到视网膜上浮现的小字，转头跑到灶台边，掬起水缸里的清水洗脸。
哗啦~哗啦~哗啦~
清水洗净脸庞，晚风拂过刘海，丝丝凉意醒骨明神。
陈澹海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脑海中的异样。
“这是……系统吗？”
上辈子闲来无事，也会看看小说，他当然知道系统的意义所在。
这里不同于前世，武道真实存在。
传闻县城的几家武馆里面就有水火不加身，刀剑不可伤，力可撕虎豹，跑起来如奔马的高手。
远的不多说，陈虎焚就已非同常人，轻轻松松力举千斤。
估摸着他差不多要过来了，一旦见到这里的局面，那肯定是盛怒之下，直接痛下杀手。
系统的存在，或许能帮助自己抹平敌我双方的差距。
陈澹海念头微动，眼前血红气雾交织，呈现一行行文字。
【命主：陈澹海】
【境界：不入流】
【已掌握武学】
七星斗杀拳，熟练度：2%，评价：长年累月坚持锻炼，但却不得其法，终究是白费功夫。
玄煞刀法，熟练度：0%，评价：不堪入目。
【当前业力：100点。】
陈澹海心中明悟，“业力灌注武学，能够提升武道修为……七星斗杀拳的熟练度更高，那就灌注它吧。”
眼前的文字飘忽如烟，业力正在飞速消减。
95，87，65，42，31……
直到最后，业力彻底消耗一空。
斗杀拳的熟练度同样也在飞速暴涨。
【你苦练七星斗杀拳，可惜天赋资质平庸，又无良师指点，十年春去秋来，总算跨过小成门槛。】
【你孜孜不倦，继续习练拳法，深信水滴石穿，积累四十六年光景，偶然一次外出踏青，遇到过路道人指点，意外摸到了大成的门槛。】
【拳法大成之后，你对道人留下的言语更多几分明悟，拳法功力飞速增长，在五年之内达到圆满，臻至化境。】
【此后拳法进无可进，你苦苦参悟多年，醉心拳法奥妙，似乎有所领悟，但却总是差了一线……】
七星斗杀拳，圆满！
陈澹海全身上下筋骨气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断折的肋骨都像是经历了无数光阴，已经彻底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无数拳法心得呈现脑海，陈澹海像是经历了百年时光潜心练拳，一颗躁动尘心也如磐石安稳，隐约有了心境上的升华，可却无法真正跨过去。
六十一年时间达到拳法圆满，后续的三十九年都在冲击拳法圆满之后的未知道路。
只可惜继续推衍下去，他也只是看见了那道门槛，还无法成功跨越过去。
冥冥中的感觉告诉他，他的拳法已经达到凡人巅峰，还想再进一步，肉身的锤炼暂且失去了意义，关键在于心灵修行，唯有参破性命双修的妙谛，方可迎来宛如新生的升华质变。
“浪费了39点业力吗？倒也不尽然……皮肉筋骨四大关才只是凡境武道，之后还有路！”
陈澹海眼底闪过精光，有了武道修为，便是有了底气。
他这才开始思索自己的后路，现在要是跑，肯定可以跑掉，但是自己本就无罪，逃出县城，就等着背负通缉犯的罪名，此后一生只能东躲西藏，漂泊不定。
此方世界武道昌盛，强者如林，一旦引来那些超过凡境的真正高手，自己依旧难逃一死。
无论如何，陈氏宗族嫡脉的问题必须处理干净。
陈澹海望着院子里的两具尸体，“这两人都入了县衙当捕快，杀掉确实是大麻烦，但他们也不干净，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陈澹海思来想去，想到了几年前来县城的齐先生。
齐先生肯教导自己识字，定然是个好人，而且他很受礼遇，几家武馆、县衙、渔栏、药堂、锻兵铺……等县城里几大绝对不能得罪的势力，都对他异常尊敬，或许去找齐先生，还有一线生机。
陈澹海洗干净柴刀，擦拭之后，藏在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巷道逼仄，两头不见行人，森冷夜风拂过面庞，刮皮又醒骨。
街口走来一道身影，脚步略显晃悠，似是喝了酒。
月华映照那人真容，虎须张扬，散发披肩，腰间别着一口漆黑狭刀。
这幅样貌简直不要太熟悉，正是陈虎焚。
“咦，你小子居然跑出来了？青叶和豹炎怎么做事的？！”
陈澹海脚步顿住，藏在怀里的右手悄然握紧刀柄，“陈老四，你安排我去顶罪，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会啊！所以老子把良心丢了，赚的更多。”
陈虎焚咧嘴轻笑，眼神带起几分揶揄。
“等这趟活干完，家里的老爷子就会帮我运作，谋一谋县尉……”
话到一半，他走近几步，鼻头轻微抽动两下。
“嗯？不对！你身上有血腥味……”
陈虎焚抖擞身躯，酒气从毛孔中喷薄而出。
砰的一声脆响，他踩碎青砖，快如鬼魅，欺身靠近。
他周身裹挟猎猎劲风，张扬须发好似狮虎鬃毛，蓬勃气血蒸腾在体表。
此等架势犹如猛虎下山，瞬间便可摄住常人心神。
在他眼中，陈澹海不曾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门槛，被自身的武者气势压制，失神一瞬就可轻松拿下。
岂不料，陈澹海沉腰坐跨，正面递出一拳。
少年指节分明的手掌握成的拳头并不算大，招式路数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单纯的力量和速度。
一股凌冽气劲透出拳锋，像是炮弹出膛，压住陈虎焚的气势。
“这等拳法造诣，你不可能是陈澹海！”
陈虎焚来势太快，像是自己撞上陈澹海的拳头，胸前肋骨断却三根，身躯向后飞出数米，砸倒一面土墙。
烟尘四散，泥沙滚滚。
咳咳咳~~~~
他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口气憋在胸腹，分外难受，口鼻不住溢出鲜血，眼瞳倒映陈澹海清秀的面庞。
啐出嘴里血沫，陈虎焚爬起身来，全神戒备，“你到底是谁？”
陈澹海挑动眉梢，“原来你这么弱。”
“狂妄！”嘴角疯狂抽搐，陈虎焚洒出一大把白色粉末。
风向正对陈澹海眼眸，粉末一旦入眼必定灼痛难忍。
这一招石灰绝杀，陈虎焚可用来杀过不少武道修为还在自己之上的强者。
他顾不得胸腹剧烈疼痛，动步如幽灵，抢到陈澹海视线死角。
五指犹如虎爪，气劲含而不发，不带丝毫劲风，罩向陈澹海的天灵盖。
这一招偷袭，他动用了陈氏宗族嫡系主脉才可习得的鹰虎六合爪，力求一击毙杀陈澹海，不留丝毫意外。
陈澹海脑后像是长了眼睛，明明闭着眼，却能准确察觉到陈虎焚的偷袭。
少年没有转身，轻微向侧后方挪动半步。
原本笼罩天灵盖的掌爪落空，就在脸庞侧面落下，气劲冲击空气，炸起一声闷爆。
陈澹海抬手扣住陈虎焚的脉门，大拇指、食指、中指同时发力，劲力透出指尖。
汹涌如同潮水的气劲瞬间传遍陈虎焚周身，他半边身体酥麻如过电，整个人晃神片刻。
恰在此刻，陈澹海抖擞肩膀，向后猛然一撞。
咔嚓~咔嚓~
两声筋骨断裂近乎同时响起，陈虎焚右臂反向折断，胸腹骨骼遍布裂痕。
剧烈疼痛蔓延开来，武者的血勇冲上脑壳，他双眼泛起凶恶戾气，并不惯用的左手悍然拔刀出鞘。
陈澹海耳廓微动，听闻刀锋摩擦刀鞘的铮然声，空着的另一手掐住了陈虎焚的左手腕，反关节一撇一按，陈虎焚手掌脱臼，掌中长刀调转方向，刀锋贴着他自己的脖颈，割破皮肤。
一滴鲜血顺着刀锋滑落，陈虎焚急忙说道：
“慢着！千万别杀我，我可是捕头，有官职在身的。”
陈澹海浅笑道：“那你就老实交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虎焚不知道陈澹海何时有了让他高山仰止的拳法造诣，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轻嗯一声，低眉垂首，快速讲述了整个事件。
起因是少族长陈万秋奸杀了两个不该碰的少女，她们有白鹤武馆和杨家药堂的背景，但事情已经犯下，对方又隐约查出头绪，老族长陈百阳就拿着族谱选到了陈澹海，让陈澹海给陈万秋背锅顶缸。
陈澹海双目透着危险，淡淡吐出两个字：“恶心。”
少年眼底凶光隐现，陈虎焚额头冒汗。
“你可千万别冲动，现在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让我给你带路。”
“行，我不杀人。”陈澹海轻笑一声，夺去陈虎焚的佩刀，挂在腰间，顺便抬手拍击他另外一条完好的胳膊。
陈虎焚硬顶胳膊脱臼的疼痛，在前面带路。
他不敢去问自己儿子和陈青叶的下场，只求能够保住自己这条老命。
随后，两人走过深夜长街，来到县城东边的一处小院。
“到地方了。”
陈虎焚用脑袋顶开院门，走入其中，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院子里传来浓厚骚味，几只妖异狐狸抬眸看来，其中一只白狐口吐人言：
“陈老四，又来给咱兄弟姐妹送血食了？”
陈虎焚快步前冲，撞入院子，“这小子有问题，还请几位仙家帮忙诛杀！”
陈澹海迈步追上，抽刀捅穿陈虎焚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