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嫡脉排行老三,陈千言,十五年前中举,后来被派到清水郡其他县城当了个小官,经过陈氏宗族多年运作,加上金钱打点,才在三年前调回家乡灵泉县城。
陈氏宗族在灵泉县人数众多,算是当地乡绅大族,陈千言借此缘故,混得如鱼得水,前不久才升职为县丞,官居正八品,正值春风得意,特地弄了一匹高头大马用度出行。
早上得到家里传来的消息,带着百名城卫军马不停蹄赶来。
他身材匀称,穿戴官服,面庞自带几分威势。
“陈澹海,你可知罪?”
“如此人赃并获的场面下,堂堂县丞难道是睁眼瞎?”陈澹海反问。
陈千言摇头,“我陈氏宗族恪守孝道,兄友弟恭,如今你作为陈家后辈,居然带外人闯入陈氏祠堂,即为不孝,按我大虞律令,不孝亦是重罪。”
陈千言毕竟混迹官场,上来就递出一记软刀子。
他嘴里说的确实为真,只不过是部分真实。
然而,不孝的名头就如一座大山,众目睽睽之下,何人又敢不服?
这便是他递出的第一招。
只要入了瓮,后面可就有太多手段施展。
陈澹海皱眉,“好个倒打一耙,这一地的血丹,还有祠堂里的密室,还能有假?”
陈千言道:“密室之事关乎陈家声誉,还需仔细调查,不可轻易论断。”
闻听此言,人群中已有人露出激愤神色,自家女儿遭了毒手,这狗官居然要以权谋私,为陈家嫡脉开脱。
紧接着,陈千言又道:
“至于血丹之事还不明了,需要仔细调查,才能知道到底是谁在炼制血丹。”
他说话时,一双眼睛盯着杨怀安看。
“狗官,你是想说老夫用自己的嫡亲孙女来炼制血丹?”
杨怀安满脸怒容,当街喝问。
陈千言端坐马背,身前身后城卫军结阵,他轻飘飘说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杨怀安气息浮动,差点忍不住当场动手。
陈千言再加一把火,说道:
“杨老掌柜,你刚才辱骂本官,这又是一条罪状。”
杨怀安眯了眯眼,不再理他,上前两步,来到陈澹海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人,此獠是想故意激怒我等,城卫军以三十六人为一组,可开启天罡战阵,战力可短时间内媲美灵境武者。”
“他这次带来的应该是108名兵卒,三重天罡战阵叠加,很难对付。”
“我心中有数,”陈澹海颔首,朗声询问道:“敢问马上之人官居何职?难不成你是本县县令?”
县丞和县令仅有一字区别,但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只不过是一个辅职,主要负责文书,仓库管理等等工作。
后者才是真正的一县头把交椅,可以总揽县内的大小事务。
县丞僭越职责,代行县令之权,这种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一旦真正坐在县令位置上的人较真了,陈千言这个县丞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闻听此言,陈千言挑眉拱手,朝着空气抱拳。
“县令大人公务繁忙,我辅佐他左右,自然要为其分忧……”
陈澹海懒得听他把话说完,直截打断道:“有的事情得避嫌的,你当官多少年了,这都不懂吗?”
陈千言被噎的不轻,不敢再多掰扯。
主要还是家里出那这么一件大丑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必须快刀斩乱麻,由不得去多想。
毕竟这些年自己怎么升上来的,他心里多少有点数。
陈氏宗族嫡脉就是他的根,也是他的立身之本,这要是丢掉,想往上爬,那是肯定没门了,就连头上的官帽也不可能保住。
权力的滋味一旦体会到,实在很难放手。
眼下只能兵行险招了!
“本官是否僭越不由你来判断,到了公堂之上,自可交由县令大人审理。”
“城防军听令,结天罡战阵,把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围了。”
“谁要是胆敢反抗,那就等同于妖魔同党,可判谋逆之罪,就地格杀,不必留情。”
陈千言官威十足,正八品的县丞官职在身,享受大虞气运照拂。
此刻,他头顶升起一道气运光环,瞬间覆盖拱卫他的城卫军。
赤烈白光,浩瀚如日,覆盖在每一名城防军的头顶。
城方军三十六人一组,总共三组,结成三重天罡战阵。
兵卒身穿明光甲胄,手持长柄戈矛,还配有强劲短弩,可谓全副武装。
那铠甲可并非普通玩意,经过斩妖司的匠人打造,在甲胄内部铭刻气运符文,自可大幅度加强兵卒的战斗力。
正八品官职已然可以调度些许灵泉县城气运,加持城卫军兵将,他们的战斗力直线飙升。
兵家战阵气势盖压全场,陈千言昂首挺胸,骑坐在高头大马上,挥手喊道:
“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视作投降,可以不杀。”
“胆敢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眼见此等阵仗,周围百姓纷纷退开,嘴里不敢有半分多言。
陈千言歪嘴轻笑,权力之妙便妙在此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非黑白皆由我定。
白鹤武馆弟子众多,足有百来人站在长街上,身上穿着统一的练功服,可是面对穿戴甲胄的军士结战阵,哪有几人能心里不犯怵的?
“师父……”
白鹤武馆众弟子转头望向方远和方近。
方家兄弟二人面容苦涩,彼此对视。
至亲之仇,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百阳雄赳赳,好似一头老公鸡,一步步走到陈千言身旁,回头用充满恶毒的双眼盯着陈澹海。
我陈氏宗族飞黄腾达的绝佳机会,就这么给一个黄口小儿断送了,可恨!
既然你拿了我孙子的命,那就用命来还。
陈千言高举手臂,猛一握拳。
三重天罡战阵,共计108名城防军兵卒齐刷刷踏出三步。
嘭!嘭!嘭!
地面小幅度震颤,陈千言驾马前行,居高临下俯瞰陈澹海,朗声道:
“竖子知罪否?”
“喜欢以势压人?可你配吗?”
陈澹海拔刀出鞘,斗战天罡蔓延体表,全身上下像是附着了一层金色甲胄。
那把无鞘长刀裹挟斗战天罡,居然化形出一道长约十丈的巨型刀气。
金黄刀气横掠长空,携横扫千军之势。
他运转斗战天罡,瞬息之间便察觉到了天罡战阵似乎跟天罡奇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罡奇策第一重天的部分已经修炼圆满,陈澹海抬眼之间洞穿了天罡战阵气息流转间的破绽。
淡金色半月刀气砍出,瞬间击中三座天罡战阵的薄弱点,百余名城防军竟被这一刀劈退。
兵卒与兵卒相互挤压,冲撞了陈千言骑乘的高头大马。
吁~~~~
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抛落陈千言。
他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屎。
在场的围观百姓,面面相觑,瞪圆了眼睛。
这时,杨怀安手抚胡须,朗声大笑:“横刀挡千军,真乃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