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祭天大典

一夜的时间，也不过仓皇便是过去。

诸臣前一日的晌午抵达。

大部分之人皆是在昆吾山脚下休整了许久，此时也总算是有了点生人的迹象。

大概是晨钟第三响时，新任礼部尚书陆冕抵达李玄武行宫。

“陛下，一切完备。”

“可动身。”

此时，李玄武与公孙皇后皆是一身龙袍凰冕，安然站在行宫之外。

只等着这句话，便是前往昆吾山。

因为历代帝王皆是在此祭天的缘故，自打山腰行宫之外开始，便是有一条长远的台阶，直直通往山头之处。

华盖搭起，兵甲开路。

浩浩荡荡一行人便是将李玄武二人簇拥在其中，朝着昆吾山顶行进。

而此时，武言归落后在队伍之中，忍不住四处张望。

面色惊慌不已。

武清辞已经消失许久了。

就在虎群袭杀的当夜，武言归前往为其打猎逃窜回来之后，便是再未见过武清辞的身影。

这段时间也都问了无数人，但都没有任何消息。

毕竟武言归才刚被调回皇城，没有威信便算了。

他手下本就不算听话的城防司之人，更是在当夜一战之中，几乎被全歼。

将军之所以能立足世间，靠的不就是手下那点兵马？

如今一个兵卒都不曾剩下，谁人还给你好脸？

原本处境就相当尴尬的武言归，此时自然更不可能融入其中。

甚至连护卫安全的事情，都被程擒虎与许云锦两人顶替。

他只能作为一个边缘人，跟在队伍的后方。

但对于武言归来说，这件事实在比不上武清辞失踪来的重要。

本就是不希望她出事，这才甘愿冒险，现如今武清辞还是出事了。

他这些日子都魂不守舍，好似失了魂般。

走路都跌跌撞撞。

“满口只有李君言李君言……”

短时间内，感受了这么多的人情凉薄，武言归也是失望至极。

最后在被一名不知谁人手下的四品武将打发之后，落在队伍最后方，脸上浮现出绝望来。

李君言死了。

因而他问过的所有人，此时满脑袋都是李君言的事情。

至于武清辞？

一个边缘人更为边缘的女儿罢了。

谁在意？

而此时，一直在后方压阵的许云锦也缓步跟上。

看着站在台阶上失魂落魄，口中呢喃什么的武言归，登时也明白了什么，上前安慰道。

“武大人，令千金福大命大，不会这般简单出事的。”

许云锦心思仍然算得上细腻，但她毕竟是武将出身。

什么文绉绉的词用着实在不顺口，到底还是只能这般说。

“多谢许将军。”

但武言归只是始终低着头，看不到面上表情。

许云锦叹了口气，在他背上拍了拍。

“武大人，且先上去再说。”

“在下在后方压阵，边缘百米也有弟兄警戒，一旦发现了武姑娘的身影，定然会给你消息。”

她当然也在武言归问过的人之中。

许云锦自然也不希望武清辞出事。

毕竟也是与李君言关系有些奇异的女子，在老宅住了这么久。

更何况当初不远千里送往揭阳城，找到李君言后，后者花了多少的功夫，才给她救回一条命来。

自然更是不希望李君言这份功德白费。

听到这话，武言归一言不发。

只是对着许云锦拱手抱拳，随后一晃一晃，跟上前方行进之人。

等到武言归走后许久，许云锦仍然盯着那道潦倒至极的背影。

不由叹了口气。

“他如今已然有些疯魔了。”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传出。

一扭头，赫然便看到是程擒虎。

只见此时的程擒虎目光同样死死盯着武言归。

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惋惜。

当初为了调查李君言的事情，程擒虎便是亲自上门拜访过一次武言归。

自然也是亲眼所见，这位城防司的主官，对自家女儿究竟有如何宝贝。

如今武清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离开皇城许久之后，已然被排挤到了边缘位置。

只要是个人，难免都会有所颓废。

但程擒虎总觉得，武言归在颓废之外，似乎还有别的情绪。

虽然隐藏极深，但程擒虎面容粗狂，心思却尤为细腻，并非世间一直以为的单纯武夫，否则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察觉了出来。

隐约之间，好似总能感觉到，武言归仿佛已经下了某种诡异的决心。

但如今他事务繁忙，一时间也弄不清楚情况，不好妄下定论。

只得摇了摇头，将心头那般颇为古怪的想法先行压下。

“罢了，回到皇城之后，我去找他聊一聊。”

另一头。

前方的队伍此时已然到了昆吾山颠。

前方天然形成的，近乎有百里广阔的平原，好似是一个神赐的祭坛般。

就这般安安静静躺在山巅之处。

李玄武抬眼望去。

云雾此时好似触手可得，前方如履平地。

终年的冰雪此时也微微解冻，露出大片的空地来。

在那空地的正中央，便是一座高台。

那高台显然是精心设计之物，龙飞凤舞，雕琢手艺无可挑剔。

此时礼官上前，将早前的布置皆是一一安置上去。

攀上高台，在其上摆放香炉。

随后在两侧拉开红帘。

李玄武看着前方虽然被精心安置过，但仍旧显得颇为萧索的一幕。

拍了拍公孙皇后的手。

后者会意，将挽在他臂膀上的手松开。

目送李玄武缓步走上高台。

深吸一口气，摆开帝王冠冕，抽出腰间帝王剑。

一把插在眼前香炉之上。

两侧鎏金炉中香烟缭绕。

李玄武伸手接过太监递来的一人高的线香，插入眼前好似水缸般的香炉中，点燃。

随后便是朝着香炉跪下。

下方群臣见状，也纷纷跪地匍匐。

口中念诵什么。

李玄武沉默良久。

等到群臣的声音尽数停止之后，这才抬起脑袋，直面天穹。

“朕，大周李家，贞元二十一年，与诸天拜祭！”

“伏惟尚飨！”

随着李玄武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不休，好似是浪潮一般渐行渐远，将云海荡开。

祭天大典，也总算是到了正式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