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闹事

滁州望月楼。

原横涧山大当家,元义兵元帅,如今大明军副统领缪大亨和心腹也是本家侄子缪忠、缪诚,三人喝着闷酒。

缪大亨被戚详挟持来到滁州以后,虽说被任命为仅次于孙恺的副统领,但缪大亨很清楚,他这个副统领屁都不算,相当于直接被剥夺掉了兵权,来日随便找个由头,便能让他滚出大明军。

现在原缪大亨的人马被五百大明军卒强训,新兵营里以殷博为首的执法人员整日跟游魂似的,发现一点小毛病,就得挨军棍,挨鞭子。

百来个弟兄实在受不了大明军的严苛军规,最终申请离开了大明军,缪忠、缪诚便是其二。

孙恺规定,新兵营三个月集训,受不了的可以滚蛋,三个月过后,那是逃兵,逃兵……杀无赦!

或许孙恺特意交代过,因此缪大亨倒是没受过军法的苦头,不过看得出来,除了新兵营里的新兵外,谁都没把他缪大亨当回事。

自己原本好歹也是统领两万山贼的元帅,而今却落到个被无视的下场,缪大亨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恶劣。

然而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孙恺看起来满面阳光的,然而这厮敢造反,敢亲自率军冲杀元军骑阵,据说当初在濠州还带兵伏击过元军悍将彻里不花。

这样的人能是善茬,估计鬼都不信。

所以缪大亨尽管憋闷,也不敢大放厥词,只不过隔三差五出来,找自己两个侄子喝酒,排解郁闷。

缪忠哼声道:“孙贼就没把咱们当人,叔,你受这鸟气做甚,不如走人,咱回去照样拉出上万人来。”

缪诚附和道:“哥说的没错,叔这副统领能调动一兵一卒不,我看三个月以后,孙恺就会找个由头撵叔走人。”

“叔,没啥好犹豫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凭叔在县里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叔还是大元的义兵元帅,到时候大元来伐滁州,叔可为先锋,劝说山里弟兄倒戈,那便是大元的大功臣,何苦受这窝囊气。”

缪大亨眼神一动,缪忠这话可算是说到他心里面去了。

孙恺本部不过区区四千人马,现在的大明军有一万八都是横涧山的弟兄,来日大元兵临城下,他若阵前劝降,横涧山的弟兄若是开城降元,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

缪诚皱眉道:“叔,我觉得孙恺有秘密,新兵营每两到三天供应一顿肉食,那可是两万人呐,每两三天得宰多少牲口,孙恺哪来那么多银子,就算他银子多,也买不到这么多牲口吧。”

缪大亨嗯了声,不止如此,新兵营吃的还不是粟米,而是雪白的稻米和白面,还每顿都让人吃饱,这得多少粮食,照这么个吃法,滁州一座城都未必能供应的起。

为了释疑,缪大亨特意询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孙大统领是神仙临凡,吃食都是天上供应……

缪大亨只想吐说这话的执法员一口浓痰。

尼玛……把他当傻子唬捏。

“乱世已至,手里的兵才是说话的资本,叔被孙贼偷袭,迫不得已只能将两万大军拱手让出,此仇不共戴天!”缪大亨说完这话,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朝桌子上狠狠一磕。

“叔有什么打算?”缪忠问道。

缪大亨眼神呆滞,能有什么打算,他这个副统领说出去就是个笑话,如今的滁州谁敢反抗孙恺,真敢在新兵营鼓动哗变,他估计能被剁碎了喂狗。

“走一步看一步吧。”缪大亨叹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低头等于找死。

三人没滋没味喝着酒,不多时楼里进来一对爷孙,老人手里拿着把二胡,对掌柜的点头哈腰后被带去墙角。

随后老头拉起二胡,看上去八九岁的孙女唱着小曲,不时引来一阵叫好,收获几个铜钱。

‘啊哎……

琅琊山再高也有顶哎,

滁河再长也有源哎,

滁州百姓再苦也有边哎,

孙统领来了苦变甜哎,

大明军来了苦变甜哎……’

爷孙俩唱的是孙恺和大明军,意思是大明军军纪严明,与民为善,是真正的王者、仁义之师,说孙恺是圣人降世,来拯救他们这些被蒙人、色目人欺压几十年的穷苦百姓的,说只要有大明军在,穷苦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歌词表达了百姓对孙大统领的敬爱,表达了对大明军的崇敬,诉说滁州百姓一定会和大明军同仇敌忾,誓死守城,抵御元兵的决心等等。

歌词写的很好,调子有那么点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的曲子,如今的滁州已是家喻户晓,人人都能哼上几句。

“够了!”缪忠酒喝上头,本在声讨孙恺,现在却听到为孙恺歌功颂德的曲子,岂能不怒。

爷孙俩被吓了一跳,小女孩缩在老人怀里,看向缪忠的眼神,满是惊恐。

缪忠冲到爷孙俩面前,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老头的脸上,当场将老头抽翻在地。

“住手!”掌柜的大惊,连忙过来制止,还没到跟前,便被缪诚一脚踹翻。

缪忠余怒未消,纠住小女孩便将之提了起来,满脸狰狞。

“大爷,求求你放过咱孙女,小老儿给您磕头了。”老头跪在缪忠脚下不断磕头。

“滚你娘的。”缪忠抬脚踢中老头胸口,只听见咔嚓声响,不用问都知道老头被踢断了骨头。

正在楼里吃饭的食客纷纷起身,避在一旁,他们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惹火上身。

“你们好大胆子。”掌柜的忍住痛,道:“现在滁州可是大明军管辖,你们如此逞凶,不怕大明军军法邪。”

缪大亨知道事情闹大,当下也没了顾忌,起身冷冷看着掌柜的道:“本将乃大明军副统领,军法……还管不到本将的身上。”

“放肆!”二楼包厢刚出来几条汉子,听到这话,纷纷从二楼一跃而下,怒道:“大统领立军规军法时都曾说过,便是他自己犯了军法,军法司都有权处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

缪大亨斜眼看着说话汉子,冷笑:“这话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会信,刑不上大夫听过没?更何况孙恺这大明军之主,汝是谁,竟不认得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