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所谓贤相,可笑至极!

诠选与保举,本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铨选制度是通过皇帝和吏部考核任命官员,而保举制度核心是由官员推举任命官员。

内阁为何要废除铨选制度而改用保举制度?

其实,原因很简单,基于人际关系学的保举制度很容易发展朋党,内阁此举便是有意发展朋党。

官员自行举荐,他会举荐谁呢?

是他的门生故旧,还是他的亲朋好友?

可以说保举制度,简直就是内阁三杨的一次试探。

历朝历代,皇帝最为忌讳的何官员发展朋党,内阁的作为无异于向皇权起挑战!

然而当时正统皇帝朱祁镇年幼,甚至连半点权力都没有,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内阁推行保举制度发展朋党,眼睁睁地看着三杨败坏朝纲!

想到这里,朱见深也不由冷笑连连。

三杨误国的罪证又多了一条!

这就是所谓的“贤相”?

何其可笑!

他们是文臣缙绅的贤相,却不是家国百姓的贤相!

“夺走了官员任免的权力,他们还是不放心,因为朕已经能够治政,即将会亲政,所以这些贼子再次不甘心地出手了!”

“先是正统元年,户部右侍郎王佐奏请将原属于军卫的‘收纳税粮’权收隶有司,自此以后,军卫失去了收纳税粮的权力,相应权力转到了文官集团代表的兵部、户部。”

“紧接着就是于谦这个狗东西,于正统六年奏请将开仓放粮的权力由军卫改到府州县,内阁火速通过甚至都没有问过朕的意见,自此军卫彻底失去了粮食管辖权!”

“所以,你说于谦该不该死?”

该死?!

朱见深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站在帝王的角度,于谦确实该死!

要知道,在王佐上奏之前,于谦以兵部右侍郎之尊,担任河南、山西巡抚,已经整整五年之久!

于谦是宣德五年,直接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巡抚河南、山西两地的。

他身为一个两袖清风的忠正清官,难道不知道河南军卫贪腐,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不,他当然知道,因为宣宗朱瞻基派遣于谦等六位侍郎,巡抚各省,督理税粮及与税粮有关的地方事务。

于谦的任务重心,就在税粮上!

为什么大明朝廷会设置巡抚?

明初,一省最高长官是布政使。

一省大权全部在布政使这里,就导致了“贪污”、“腐败”、“舞弊”……窝案丛发!

比如那场赫赫有名的明初“郭桓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郭桓等人总共贪污两千四百多万石粮食,此案牵连全国的十二个布政司,牵涉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总计一共损失精粮两千四百万担,“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为了追赃粮,演变成全国骚动,民间富人莫不因此破产。

然而有意思的是,很可能都可能会误解,这是郭桓主导的贪腐案。

但实际上这个团伙早就存在了。

郭桓案爆发于洪武十八年。

可洪武十七年以前,郭桓一直在地方任职,直到洪武十七年才升任户部侍郎。

难不成他区区一个户部侍郎,还能在数月一年内,将整个六部都拖下水,还将自己的贪腐集团扩展到十二个布政司?

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业务还如此的广泛,侵吞官粮,找地方富户填补亏空,还征收各种苛捐杂税,这些都是事实。

比如行脚钱之类的苛捐杂税,很多人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甚至都征收过。

收上来的税款,三分自留七分上供,这是老规矩,所以这些官员习以为常。

从而渐渐演变成了一个巨型贪腐集团,横跨十二个布政使司!

巡抚的意义就在于,肃清这些地方集团的内部贪腐。

既然这本身就是于谦出巡的任务,他难道不知道吗?他难道看不见吗?

他当然知道,或者说户部侍郎王佐的奏请,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手笔!

为何恰恰是他主政下的河南卫所,会爆出贪污之事呢?

天下这么多卫所,为何偏偏发生在于谦主政的河南?

偏偏是“三杨内定接班人”于谦的治下?

而且一个地方卫所贪腐,竟然就要拿走全国粮食大权?

为什么一件小事,引发了这么大的后果,于谦却没有站出来?

“于谦!”朱祁镇眼中闪烁着凶光,“这贼子当真是可恨啊!”

“正统五年,杨荣病逝,朕即将亲政,于是这狗东西又在正统六年上奏,直接夺走了全国粮食的管辖权,军卫也彻底沦为了依附于文官集团的废物……朕恨不得将其剥皮抽奖呐!”

“太子,现在你再告诉朕,于谦该不该杀?”

“该杀!”朱见深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开口。

他现在是大明王朝的太子,也是日后的大明天子!

听完了这些秘闻,朱见深很难再对于谦保有什么好感。

说白了,这于谦跟三杨一样,都是文臣缙绅眼中的忠正贤良,却一直做着败坏纲纪的勾当!

听见太子这个回答,天顺帝显得异常高兴,甚至挥了挥拳头。

“对,当然该杀啊!”

“你可知道正统年间朕是怎么过的?”

“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朕开始跟这些狗东西明争暗斗!”

朱祁镇红着眼睛道:“正统五年三月,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借靖江王朱佐敬赠金杨荣弹劾杨荣。”

“你以为王振是朕提拔的吗?不不不,他原本就深受先皇信任,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朕即位后命他继续提领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锦衣卫时任指挥使是马顺,也是王振的人!”

“锦衣卫和东厂均直属于朕,换言之,王振、马顺都是朕的人,朕通过王振弹劾杨荣,正式开启收回权力的道路。”

“正统六年八月,朕在奉天门敕谕文官待遇过于优厚、军队补给短缺,实则表示对文官集团的不满,这也是朕重整军备的信号,因为张辅给了朕信心!”

张辅?

朱见深眉头一挑,随即反应了过来。

利益永远是权力斗争的根源,由于文官集团先后夺取了军卫的粮食管辖权,代表军队的英国公张辅自然不可能完全站队于文官集团。

换言之,在军卫事务上,英国公张辅和朱祁镇应该是同一站队。

朱祁镇不可能从内阁、户部或兵部处得知边军粮饷匮乏的情况,应是五大托孤重臣中的英国公张辅向朱祁镇反映了边军的真实处境。

“那个时候,朕险些就成功了啊!”

朱祁镇眼中满是疯狂之色,那是对某些人恨之入骨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