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反制

陆羽微眯着眼，没有说话。

他一直认为存在不同世界这个信息是极其重要的秘密。

如果有谁能知道这个信息，这个谁——恐怕只能是黑盒玩家。

黑盒以及黑盒的存在向玩家展示了许多细思极恐的信息，比如玩家编号已经排到了127位，比如给予玩家的力量来源成谜，比如每一次预判入侵者在未来造成重大事故的推演……能够轻易来到不同的地球并得知这件事，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信息。

就目前陆羽所接触到的灵异来看，这种级别的信息，是很难通过累积“灵异资本”到达一定程度后得知的。

就好像某个故事里，集齐了无限宝石的奥创强到灭世级别，也需要听到观察者说话才会发觉存在平行宇宙。

以克尔凯廓尔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毁灭城镇的确没什么问题，但大城市里是有官方存在的，他不一定能够打过官方。

那么，他要如何才能知道这个信息？要通过什么渠道才能知道这个信息？

“你难道是……”

“玩家0127，请勿向他人透露黑盒存在。”陆羽脑中刚有试探的念头，视野里立刻就弹出来了对应的警告。

原则上黑盒是不允许玩家透露哪怕一丁点有关黑盒的信息的，现在看来，黑盒连玩家试探对方知不知道黑盒的存在也不允许。

看着陆羽错愕的神情，又听到他这半截话，克尔凯廓尔眯起眼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反驳我吗？”克尔凯廓尔率先说道：“看看那些鬼花旦吧，只要有它们存在，这个‘天守之处’就永远不会遭受到黄昏的威胁。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什么意思？”陆羽的确有些犹豫。

但不论如何，克尔凯廓尔囚禁了整个澄潭十几万人的做法足以在任何地方判处几千几万年的无期徒刑。

“你可能看不到，但是，这个世界正在扩充。”

克尔凯廓尔这样说着的同时，陆羽已经借助鬼域带着他的脑袋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界。

他看向这个世界的尽头，的确，在最外围的几千个亭台边沿，还有着一块又一块地砖正在生成。而当一个完整的亭台生成后，那颗肉球便会从亭台中央冒出，破开，长出一只鬼花旦来。

“但是这有什么用？”陆羽不禁问道：“你想让谁在这种地方生存？这里没有食物、没有光、没有水，什么都没有。”

“我会严格控制有资格进场的人。”

克尔凯廓尔头发被揪起这么久也不带掉落。

“而每一个进场的人，他们不需要物质上的给予，只需要精神上的给予。”

陆羽皱紧眉头，有些不理解克尔凯廓尔的意思，但他当将这句和灵异联系在一起时，他明白了：“你想用鬼花旦把这个地方改造成安全屋，再用幻觉来让人们以为这是个美好的新世界。”

他哑然失笑：“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笑声，克尔凯廓尔表现的有些生气，他揶揄着：“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在外面，地球会被厉鬼全部占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黄昏中活着。而在这里，他们不仅是安全的，至少还可以心甘情愿地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

“你又能维持这种世界多久呢？”陆羽反问道。

失常的存在就注定这种做法不能恒久，假如这群“子民”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国王”的统治之下，他们也必须明白，这位国王迟早有一天也会将王国化作“黄昏”。

到时候，这里就真的是绝天绝地之处了，因为外面无可去，里面无可逃。

“这不用你担心。”克尔凯廓尔看出陆羽眼中的笑意，他不以为然：“在这里，一刻便是永恒。鬼花旦的回溯机制会使这个地方保持永远的新生，黄昏将永不到来。”

听到这里，陆羽大抵明白了这个驭鬼者的计划。

但，这哪里是终结灵异末日？？

哪里是人类的绝对胜利？？

他只感觉这是一个乌龟壳，克尔凯廓尔就是那只最大的乌龟。

陆羽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不断变高的亭台，它们本身地势平整，自带灯光。

虽然待久了会让人觉得逼仄压抑，可如果克尔凯廓尔下定决心要建设这个地方的话，这里也未必不能改造成适宜生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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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不得不承认，或许将来的某种极端状况下，这个乌龟壳将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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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不得不承认，或许将来的某种极端状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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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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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没有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那个脑袋早就消失不见了，他也并未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边界。

他只是停留在某个亭台上，双眸呆滞，嘴唇蠕动，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胶质红绳从地面上飞起，提着克尔凯廓尔的上颌、双耳，将他送到了自己的西装尸体上。

装好头后，克尔凯廓尔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并活动筋骨，舒服地轻吟着。

忽的，一只手像嫩芽破土般从他的肩膀上伸出。

“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吗？”

克尔凯廓尔歪了歪头，任由那只白藕般的手伸出大半截，待到这手自然下垂后。他的背部突然又冒出同样的动静，先是蠕动，然后一颗脑袋挤破西装来到外边。

那是个没有花冠的灼目女人。

几分钟后。

两米多高，长满肢体的克尔凯廓尔站在边界上再度活动了身子，数不清的骨头在韧带拉扯间相互碰撞，使得他全身上下发出爆豆声。

他居高临下地向下看。

这里的亭台并未在延续，反而是在持续崩塌。

哪怕有鬼花旦的力量在回溯，新亭台的生长速度也远远比不过崩塌的速度。

迄今为止，克尔凯廓尔还不明白到底是哪些参数出了问题，但他有信心，给他几十年时间，这个世界一定能够成型。

亭台下方的深渊里，有着数不清的尸骨。

那些尸骸的穿着大多数是现代装，偶尔也会有穿着汉服或者西方贵族式服装的。其中一具尸骸身上甚至穿着十分醒目的中世纪盔甲。那盔甲迄今还神采奕奕，反射出绚烂的光。

盯着那盔甲，克尔凯廓尔眼中难得褪去了所有的张狂和轻浮，而是转变为深深的眷恋感。

“真希望，还能和你再来一次真正的决斗……”

他说完，便用红绳将掉落在地的军刀碎片紧握在手中。

这碎片已是锋利无比，却不能伤及他的皮肤。

克尔凯廓尔看着陆羽，回想起他此前无法被轻易杀死的画面，于是胶质红绳这次飞向了某个地方，在凭空冒出一堵黑方瓷砖墙中，揪出一枚花冠。

红绳将花冠牵引回来，克尔凯廓尔背上、肩上的几十只手脚并用，将花冠缓缓戴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