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认知缺陷

陆羽之前一直在等，等他认识的人意识到血海并离开，来到可以被鬼雨控制的空旷地带。

鬼雨的范围有限，鬼域全开顶多拯救几千人，而如果只能拯救几千人，他的确也有私心。

在这么远的距离使用鬼域控制几千人走上建筑是件难事，不过像之前让白发女人驻守在那个废弃工地以困住暴走鬼一样，灵异格的使用并非完全依托于使用者自己。

刚刚陆羽发出了拯救那几千人的指令后，剩下的操控过程，大部分是让雨鬼自己代工的，他只负责修正其中的一小部分以满足自己的私心。

现在，陆羽所能拯救之人的极限已经达到，那几千个人茫然地站在未被淹没的建筑上，在几百米高空，身体平行于地面。

而其他更多的人，则完全被血海淹没，很快，血海袭过整片澄潭没入大海，只在澄潭里留下一些鬼血滩。

除了被陆羽拯救的几千人以外，还有几千人通过各种方式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但他们没有一个敢走到街道上，只是带着恐惧与疑惑的表情，悄悄探出窗口向下看。

啪啪！

克尔凯廓尔再度鼓掌，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

“当你的朋友一定很痛苦，因为关键时刻，你会牺牲他们，拯救与你毫不相干的大部分人。”

陆羽沉默着向后看去，身后，那被红绳牵绊着的金悦已经消失在亭台尽头。

“的确，我会选择救大部分人。因为群众就是力量。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质疑的。”陆羽冷冷地看向他。

“我明白，更多的人意味着更多的运动，更多的运动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哪怕这群是平庸之辈，恶俗之辈，在经历这一切后又何尝不会蜕变为一名真正的战士，甚至超越你曾经的朋友……”

“可……”克尔凯廓尔脸上那股微妙的笑意难以控制，他忍不住轻笑起来：“你真的不再确认一下那是否是幻觉，就轻易将这只鬼召唤出来吗？”

“什么？”

陆羽“瞪大了眼”。

看到陆羽这幅难以置信的模样，克尔凯廓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他忍不住指向身下的澄潭，伴着笑声说着：

“哈哈…你再仔细看看吧？哪有什么鬼血……哈哈。”

他像一个癫狂的疯子，几乎笑的合不拢嘴。

“我怀疑你是否真的能扛过‘黄昏’？恐怕你遇到一个骗子就立马送死了吧？”

“要知道这种程度的鬼血，灵异等级起码有7级，7级的鬼，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现在这里为我所用呢？”

克尔凯廓尔毫不留情地揭露陆羽的认知缺陷。

“你！”

陆羽“愤怒”地看着他，几乎要说不出话，他又快步走到亭台边向下看，喃喃着：

“怎么可能……”

陆羽“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那澄潭，果不其然，澄潭一如既往地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煦，哪里有什么血海，哪里有什么灾难？！

忽的，他注意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血海虽然不是真的，但我用鬼雨将那些人抓了起来，却是真的……”

陆羽颤抖着看向远方。

没错，那鬼雨还在下，那几千个人平白无故地被抓了起来。

陆羽几乎立刻向雨鬼下发指令，让雨鬼将那些人缓缓放下来，哪怕这个过程是顺利的，但因为有人的脊椎承受不住这股高空引力，已经失去了性命。

陆羽“疯狂”地捶地，真切地流下不甘的泪水：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看到这一刻，克尔凯廓尔笑的更放肆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被刻意叮嘱过的挑战者居然是这样一个不善思考的小丑。

“哈哈…我……我得承认……哈哈！”

克尔凯廓尔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陆羽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完全不是！”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陆羽轻轻握拳。

忽然，克尔凯廓尔脖子上出现一根血线，血线迅速蔓延至成圈，而后，猛地收缩。

当雨鬼消失时，刚刚被鬼雨控制的几千人大部分平安落地。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几个老年人被牺牲了。

陆羽沉默地看着远方，又沉默地看向脚边滚落的头颅。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是幻觉了，但他也注意到克尔凯廓尔的情绪十分异常，换句话说，他那异于常人的“亢奋”会让他轻易满足断头鬼的杀人规律。

为了让他“亢奋”到极致，陆羽必须在他没有察觉时演好这出戏。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一举完成逆转，将这个恐怖的家伙斩杀！

克尔凯廓尔那修长的无头尸体无力地跪倒，血柱疯狂地从他的躯体内喷涌而出，直达亭台的天花板。

而他那颗脑袋上的胶质红绳，也因为与地面的摩擦而脱落，露出他临死前极为震惊的眼神来。

“到底什么是黄昏？他为什么说有人嘱咐过他？他的灵异癌变，鬼花旦……到底在哪？”

如果克尔凯廓尔是能够沟通的对象，陆羽绝不希望使用这种互相残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陆羽来到他的尸体前蹲下来，迅速摸索着他西装里的每个口袋，然而，除了一张印着未知符号的名片以外，他什么也没找到。

“不能再找了。”

陆羽额头冒出汗水，他现在这个举动是极为冒险的。因为说不定下一刻克尔凯廓尔身上藏着的鬼就会失常，将克尔凯廓尔反噬。

踏踏踏！

他迅速在亭台上摸索着，来到之前金悦出现过的地方，并仔细观察起每一块地砖，每一片浮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羽全身几乎要被汗水浸湿。

“怎么可能，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单纯的空地……刚刚的金悦居然也是幻觉。”

“瞭望塔的信息是错误的，金悦根本没被他藏在瞭望塔。”

陆羽紧咬着牙，狠狠地锤了一下地。这一瞬间他联想起之前飞机上的怪异，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结论：

“昌风华留下的信息也是错误的，那多半是克尔凯廓尔刻意误导我来这里好被他瓮中捉鳖才留下的……”

“黑盒呢？”

陆羽急忙检查黑盒，可惜的是，黑盒也没有跳出任务完成的提示，这说明克尔凯廓尔并不是此次入侵的主体。

空气中，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气声。

在身后可能的厉鬼复苏的压迫之下，陆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真的很难冷静，因为那个名片上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这意味着线索在此刻中断了。

假如接下来要找线索，到底该去哪找？

“你以为自己赢了吗？”

忽的，身后地砖上，克尔凯廓尔的头颅睁开了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草。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

陆羽无奈地看过去。

不知是幸运亦或不幸，只见那跪倒在地的无头西装尸体，此刻，开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