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殿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忽然,咔嚓一个闪雷炸起,将殿外照的一片雪亮,殿内,回荡着李慕洲铿锵有力的语音:
“打仗的事我不是很在行。不过我们以前用的是大刀长矛,现在我们用的是洋枪火炮,武器不一样了,我们的战法也要随之改变。怎么发挥我们的优势,这个问题交给各位和参谋处去研究。
我着重讲讲军纪的事情,几次战斗下来,我发现还是有一些人私自藏匿了战利品,另外还有些人对百姓的态度也不是很客气,军中还存在着打骂的事情。
可能有人会说,李大人你小题大做了,这些都不叫事,只要仗打赢就行了,管这些干什么呢,各位,你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李慕洲说的这些问题其实每个营里都有,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皆嘿嘿笑了起来。
“兄弟们!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变成第二个绿营。大家也看到绿营是个什么样子,打仗打仗不行,欺负老百姓第一名,百姓们看到绿营就和看到瘟神一样。你们想变成他们那个鬼样子吗?”
众人齐声回答:“不想!”
李慕洲继续说道:“不想就要把军纪整起来!我们的军饷不是来自于朝廷,而是各位父老乡亲捐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就是百姓的长工,哪有长工对主人家吹胡子瞪眼的。
我们所有的兄弟都是从老百姓中来的,我们为什么要打长毛,就是要保护百姓,而不是反过来去欺负他们。
我和军师还有朱大人商议了一下,将军规重新整理了下,我们简单一些,大家也能记得住些。
首先,一切行动要听指挥,第二,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最后,所有缴获要上交,不得私藏。
这三条是铁律。剩下还有一些别的,我就不再这里说了,朱大人会把抄写好的发到每个营每个连。”
停了停,李慕洲又想起件事,对着众人说道:“另外,现在天气热,各位洗澡的时候避着点女人。特别是二营,你们和护士队离的近,我早就发现了,你们洗澡就喜欢等着护士队出来再洗,想干什么?就你们那坨肉,有什么好嘚瑟的。老秦,你带个头。”
“哈哈哈哈,老秦,你们二营还有这个喜好啊。来来来,来我一营,让你们亮个够。”高四九笑着揶揄道。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姬香君面色通红,轻轻朝边上啐了一口。
高四九忽的站了起来,冲着自己那营人喊道:“谁?谁特娘的以后再在护士面前洗澡,老子把你们的吊割下来。”
“好了好了,要教训会后你回营慢慢训。”
李慕洲用手往下压了压,笑道,“这三大纪律八个注意我已经让朱大人抄写了十几份,你们回去之后要让每一个士兵都熟读都记住,然后严格执行,营长连长排长要以身作则。”
高四九插话道:“大人,这会不会太严了一些。”
李慕洲手向前重重一挥道:“做好了习惯就不感到严了。我们刚才说了,山字营不仅是刀,是战斗队,还是戏班子,是唱戏的,是宣传队。我们做的越严格,百姓们就越会从心眼里拥护我们,支持我们。那我们山字营就会无往而不胜!”
殿外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打在石板上啪啪作响。众人听着李慕洲的话,心中懵懵懂懂,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山字营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一种蜕变。
会开得很简短,散会后组织了聚餐。
三营在长兴,难得遇到一次,高四九和秦山两个禽兽就带着自己人上去一顿灌酒,到后来,三个营长端着酒杯一起去找了朱贵,场面很混乱,李慕洲不善饮酒,生怕他们喝多了连自己也不放过,赶紧回到了自己屋。
没多久徐清禳也跟了过来,他明显是喝多了,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也不起来,就这么躺在地上,高声叫道:
“痛快啊痛快!”
“你真是我的亲舅舅哎。”李慕洲见状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朝屋里喊道,“阿草,烧水泡茶。”
徐清禳挥了挥手,含糊的说道:“大事可成,大人,就凭你今日那番话,收服军心,收拢民心,大事可成啊。”
苏草儿提着一个水壶急冲冲的走了出来,正要给徐清禳倒上一杯热茶,却被他拿过水壶,说道:“这能让贵人替我倒茶,老夫受不起啊。”
苏草儿局促的看了眼李慕洲,后者扶住徐清禳的肩头不让他倒下去,没好气的说道:“喝了多少黄汤,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别吓着阿草了。”
“嘻嘻,草儿,不,娘娘,老臣有礼啦~”徐清禳唱了一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苏草儿行了一礼,一头又栽倒了地上。
“相公,舅舅为什么喊我娘娘啊,我有点怕。”
“戏看多了呗。来,搭把手,把他送自己屋去,别让他死在我这儿了。”
李慕洲挽起徐清禳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头,在苏草儿的帮助下,将他拉了起来,两人一人一边,费了好大劲才把已经彻底醉了的徐清禳拖到了自己房内。
这时,窗户被猛的吹开,打在边上发出咣的一声。
苏草儿赶紧去把窗户关上并插好了木栓,道:“相公,今天这场雨有些大啊。”
“嗯,等下你去让四九他们早点散了,有时候你说话比我管用。”
说着,李慕洲把一个枕头塞到了徐清禳的头下,却意外发现枕头下竟然还藏着几本书,他拿起来一看,《说岳全传》《三国演义》,稍微翻看了下,发现有几处翻阅的痕迹尤为明显。
好啊,你个老瘪犊子,敢情你以前说的那些套路还真是从故事书里看来的啊,老子还以为你真是天赋异禀呢。
忍住把徐清禳喊醒扇他几个耳光的冲动,李慕洲悄悄的把书塞回了枕头底下。
屋外的风声呼啸尖锐,不时有瓦片从屋顶被吹落下来,掉在院中啪啪作响,李慕洲站起来侧耳听了下,已经完全听不到饭堂那边的喧闹,耳中只有风雨大作之声。
“这不会是台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