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断长生

作为此刻话题的中心，墨尽却是抬手，安抚着二姐三姐的愤怒。

他的内心平静，但也冷漠。

他五感强大，还在灶台前时，就听出了这鹅黄裙装女子的名字。

那颐指气使的态度，让他将眼前这名叫蒋蓉的身影与黄山那些对他使用汲血印的弟子重合在了一起。

“素衣，你若不愿动手，三姐替你杀了她们！”

“三姐，我没事，或许是个误会。”

墨尽一边将蒋蓉添加到宋徐雨那一页上，一边安抚着华若。

华若与墨尽之间亲昵的称呼，瞬间让莫山堡三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朱玉眼神里的央求变成乞求，目光甚至来到墨尽这里。

在莫山堡接受过入世毒打的景冯干脆的下跪。

而蒋蓉，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蒋家第一天才的身份，让她无法对一个垂死的药人道歉！

药人是什么？炉鼎！工具！一个要报废的工具凭什么让她道歉？！

蒋蓉的不服，景冯的认命，以及朱玉的道歉，对墨尽而言，差别不大。

朱玉并没有看得起自己，她要道歉，是因为她怕死，她依然在心底认为自己不重要。

景冯脏活累活捞完了，还要被连累着受死，不知是如何想法。

至于蒋蓉，她抬起手，伸出手指，满脸不可置信。

“你们和一个药人称姐弟？为了这个药人你们要杀我？我是蒋家第一天才！你们敢杀我？你们被宋徐雨视为眼中钉，指不定哪一天就要死……”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眩晕感袭之而来。

她摇了摇头，再清醒，便看到玄就站在自己三人面前。

她无法理解，玄为何能如此强大，就是入品武者，也不可能对她这种补缺阶段即将走完的武者完成这种碾压。

她想起自己对玄的评价——杀一个重伤垂死的敌派长老而已，我上我也行！

玄伸出右手，摸上了蒋蓉的头。

死亡的恐惧，终于让蒋蓉颤抖起来，她的肉身不听她的使唤了。

所有的傲气，在这一刻，都成了虚幻，她求生的欲望，让她无力的跪倒下去。

下一刻，玄收回了手，重新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紧接着，背负武器与杂物的景冯感觉身上一轻。

接着，她便感觉有细沙从身上落下。

蒋蓉看得清楚，那是她们的武器，被玄在不接触的情况下，以一种无声的手段，碾成齑粉滑落在地。

弓弦都能够承受至少五石力的双雕弓，就这样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她又注意到，自己那位主心骨，也就是朱玉师姐身上也有同样的粉末掉落下来。

那是朱玉藏起来的武器以及身上佩戴的首饰。

蒋蓉低头，她感觉自己这有什么东西掉了。

“我的手！不！”

她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但没有人同情她。

她断了她要举起来指向墨尽的那根手指，鲜血却未洒出，有意封住了她的伤口。

“我从未将你们放在眼里，让你们进乌沙堡已经是我的仁慈，我待客已经足够好了，可你们是客人吗？我家素衣有招惹你们？”

玄轻言慢语的询问，同时她看向越瑾衣。

扼住朱玉喉咙的意这才散去，朱玉惶恐跪地。

哪怕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清楚自己与这位上元双玄不可相提并论。

却也没想到两人不是一个层次到差距成这样。

这差距足以让她彻底绝望，她甚至觉得自己哪怕入品，也在对方手上过不了一招。

直到此刻，她还以为压制住自己的意，是玄爆发的。

朱玉直接磕头：“玄堡主，此事是我们错了，还请您原谅！”

“你弄错了该道歉的对象。”玄摇了摇头。

“请素衣公子饶命！”

朱玉转向墨尽，丰盈的翘臀撅的很高，与她的屈辱一样高。

磕头的时候，她还按下了因为受伤从而心神大乱的蒋蓉的头。

“大姐，放过她们吧。”

墨尽在这句话上加了个期限，那就是“今天”。

这种屈辱，对方不报复是不可能的，但对方死在乌沙堡驻点很麻烦。

加临于三女身上的意，散去了。

朱玉捡起蒋蓉的手指，替她止血，拱手告辞。

“带上你那些垃圾。”越瑾衣提醒朱玉，不要忘了那破鸿鹄弓，以及两盒枯枝败叶外加一盒柿饼。

“她们也配走地堡入口，依我说，二姐，把她们从清理灰尘的地方丢下去算了，死活不论！”

华若此刻全然没有平日的样子，凶性毕现。

听到华若的话，朱玉三人加快脚步逃了出去。

而本来去拿碗筷的孟荼，拿了火荼大弓出来。

“唉，瑾衣素衣，你俩去劝劝她。”玄道。

墨尽还在回味刚才大姐那一记摸头杀。

他一边追，一边问：“大姐你那是什么招式？”

“仙人抚顶，意断长生。”大姐对他知无不言。

仙人抚顶，意断长生！

仙人抚顶毫无疑问是大姐用来给他们看资质与伤势的那一招，而意断长生，是用来杀人的，就如刚才那般。

孟荼追出地堡时，朱玉三人已经狂奔出去，好似个个腿功深厚无比。

她不管，直接开弓，准备意附于箭，弄死这三人。

越瑾衣叫住了她。

“小荼，我知道你恨她们，现在不是时候。”

孟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用意锁定了她的敌人。

直到白发少年抱住了她：“荼姐，别生气，咱们回去吃饭吧。”

“素衣，让你受委屈了。”孟荼收起火荼大弓。

“我就怕荼姐委屈。”墨尽将孟荼盛起的杀心平复下去。

“我可怜的素衣。”

孟荼反过身来将墨尽抱在怀中。

此前她都不敢想墨尽在黄山遭遇过什么。

直到蒋蓉这样的言语与态度，她才深刻的明白墨尽来到乌沙堡之前的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轻轻抚摸墨尽黑红的瞎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她本以为自己对宋徐雨足够憎恨了，没想到还可以更恨！

“疼吗？”她声音颤抖。

“有荼姐在就不疼。”

墨尽感受着她的触摸，语气平淡。

而远处，莫山堡三女感受着自己又被“玄”的意锁定，狼狈的摸爬滚打，妄图躲掉可能射来的箭矢。

直到远离官道，躲到乌沙堡界碑之下，她们才不顾体面的靠着石碑休息。

“玉师姐，都怪你，我就说不该来！整个乌沙堡就那个……那个女人……”蒋蓉提起玄时明明想骂，恐惧的本能又让她改口，“其他的都是被她保护的废物，她怎么可能脱身来帮我们？”

但凡她刚才逃跑时回一下头，她都不敢说这句话。

景冯低着头，心里对蒋蓉的怨毒多得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剥皮。

可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朱玉没有理会蒋蓉，哪怕她再看好再照顾这个所谓的天才，在被对方差点害死的情况下，她都好感尽无。

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敢指责她？

她瞪了蒋蓉一眼，让对方老实下来。

接着，她想起上元双玄的另一位。

那便是雪山堡驻点的带队弟子苏碧案，又称苏意玄，是一位明确修炼出意的真正妖孽。

“既然并称上元双玄，又都修炼出了意，想必苏师姐不比这位玄堡主差，去求她来帮忙解决荒兽异动的事吧。”

朱玉十分肉痛。

不同于乌沙堡，雪山堡家大业大，想要打动对方，她恐怕得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