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巨石阵与超凡力量

当罗伯茨副会长埋首于制作蒸馏器时，洛伊正忙着做另一件重要事情。

他手书布告，张贴于城镇的公告板，同时委托几名信誉良好的中介人，尝试招募一队有战斗经验的雇佣兵，以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守卫他的领地。

在红枫王国，每位领主的军事力量通常由以下几部分组成：效忠的封臣、骑士、随从、家臣，以及从领地中征召的民兵。

然而，北境地区的大部分领主并不富裕，维持一支有一定规模的常备军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奢望。

因此，每当冲突来临，他们往往都会招募雇佣兵来应对战事。

“就算罗伯茨副会长不肯与我合作，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要带一队雇佣兵回格林希尔村，”洛伊暗暗心想，“前世玩《文明6》的时候，只要首都旁边有蛮族或邻居，第一步就是造兵，或者攒钱从城邦征召军队，这样才能安心种田。

“现在的局势不比游戏简单，在‘宙斯像’修建完成之前，格林希尔村的防御简直薄弱得不堪一击。

“菲利普他们几个指望不上，如果我手上没有兵，盗匪们随时可能闯入我的领地，横行无忌，村民和我的财物都会任他们劫掠。

“更何况，我旁边的几个开拓骑士，恐怕也对我的领地虎视眈眈。”

然而，布告和委托发出好几天，却始终没有一名雇佣兵应召前来。

洛伊向人打听后才得知，原来最近石溪村的蒙巴顿爵士和橡树村的鲍德温爵士正大打出手，铁荆镇的大部分雇佣兵早已与他们签订契约，被他们雇佣走了。

剩下的寥寥几人，对洛伊完全不抱信任。

毕竟洛伊刚到北境不久，年纪轻，又没有任何威望，他们对与他合作自然充满疑虑。

那些在路上偶然见过他的佣兵，看到他身穿破旧的衣服，骑着一头干瘦的毛驴，或许当面还会维持几分对骑士的尊重，但一旦他转身离开，便立刻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你们瞧瞧，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领主，连匹像样的马都没有，他能付得起我们的报酬吗？”

“哦，辉光之主在上，堂堂开拓骑士，居然连匹马都没有！这简直就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应该叫他‘毛驴骑士’才对！”

“……”

“毛驴骑士”的绰号，很快以那几名佣兵为源头，向四面八方迅速传开，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就连洛伊目前寄住的壁炉客栈的老板，玛莎太太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清晨，她来到厩中，看到洛伊的那头毛驴，边往饲槽里添饲料，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瞧你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还不如我们家拉磨的大本吉威风，居然成了一名骑士的坐骑！

“他要是真上战场，是不是也会骑着你冲锋陷阵呢？我该说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她一边摇头，一边轻轻拍了拍毛驴的脖子。

毛驴当然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低下头，埋头啃着槽里的饲料。

它在格林希尔村时，即便天天拉磨，被鞭子抽着从早忙到晚，也只能吃些干巴巴的草，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可现在，住在客栈的几天里，不仅不用干活，还能天天享受质量不错的饲料，吃得心满意足，肚子滚圆。

它甚至想一直待在这个对它不错的年轻领主身边。

至于原来的主人？

呸！不认识！

…………

洛伊的几个侍从，自然也听到了“毛驴骑士”的说法。

汉斯嘴上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轻声说道：“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没文化的粗鄙武者，喝了几杯酒就胡言乱语。阁下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但实际上，他心里觉得，这个绰号应该是他最先想到的，只是碍于洛伊是自己的领主，才没有敢说出口。

菲利普在洛伊面前时默不作声。

但当洛伊不在身边时，他就抓住机会，以“毛驴骑士”为话题，去找客栈老板玛莎太太聊天。

他心头装着对那群佣兵们的一万个感激——他们仅凭一个绰号，就给他创造了合情合理跟俊俏寡妇搭讪的良机。

唯有达米安，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慨。

他的手紧紧握住陈旧的剑柄，青筋在手背上突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如同灼烧的火焰，恨不得立刻冲出客栈，与那几个嘲讽领主的佣兵进行生死决斗。

他心里坚守着骑士的美德，认为身为侍从，维护领主的荣誉是天职，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制止了他的举动。

“冷静点，达米安，”洛伊平静说道，“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送死。人活在世上，注定要面对他人的冷眼与嘲讽，不值得因为他人的言语而动怒。”

“可是，阁下，”达米安语气急切地说道，“在红枫王国，绰号往往比本名传播得更快。

“这些佣兵经常在不同城镇间奔走，任由他们口耳相传。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北境都会知道这个侮辱性的绰号。”

“那就让他们传吧！”洛伊淡然一笑，“只要我们变得足够强大，黑称也能变成赞美。”

“黑称？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嘲笑我们的话，”洛伊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红枫王国的腓特烈三世国王，他的绰号叫什么？”

“叫‘侏儒腓特烈’。”达米安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他便明白了洛伊的意思。

腓特烈三世自幼个头矮小，容貌丑陋，站起来脑袋才刚刚够到桌子边，人们便在暗地里嘲笑他，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然而，在他执政期间，他不仅将直属王领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亲自指挥军队，与邻国暮光王国交战，成功夺回边界的两个郡，并将其纳入国土，分封给自己的忠实封臣。

从那之后，“侏儒”这个词在红枫王国的语境中，竟被赋予了“矮小但富有智慧”的新含义。

达米安听罢，心中虽然还有些不忿，但怒火已经平息了许多。

他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低声说道：“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从今以后，我们要变得强大无比，让敌人一听到‘毛驴骑士’的名号，就吓得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洛伊望着达米安那双清澈中透着几分愚蠢的棕色眼睛，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默默想，自己手下的侍卫中，最具培养潜力的无疑就是他了。

达米安虽然目前武艺平平，但他年轻，单纯，有很强的可塑性。

最关键的一点，他对自己足够忠诚。

洛伊明白，如果自己能够顺利度过眼前的难关，未来随着奇观一座座拔地而起，领地不断扩展，人口日益增多，他将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他必须培养几个可靠的亲信，能够替自己分担重任。

就在这时，洛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达米安，你对骑士精神这么了解，那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骑士呼吸法吗？”

“啊？”听到洛伊的话，达米安一脸茫然，“骑士呼吸法，那是什么东西？”

“看来是没有的。”洛伊轻轻摇了摇头。

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超凡力量的。

然而，人族所能掌控的超凡力量几乎全部来源于对神明的信仰。只有前往某位神明的教堂接受洗礼，通过“启迪仪式”，将力量之种植入灵魂，才有可能踏上超凡之路。

信仰不同的神明，信徒所拥有的力量属性和能力类型也会有所不同。

例如，辉光之主的信徒，其能力多与光和热相关，常表现为预言、控火等。

而信仰神圣之树的信徒，则往往拥有与森林和自然相关的力量，如召唤藤蔓、与动植物沟通等。

洛伊自然也渴望拥有超凡力量。

在这个势力割据、战乱不断的世界里，拳头大的人不仅更容易活下来，也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一个自身拥有超凡力量的领主，或者手下有神术者辅佐的领主，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具优势。

尤其是那些能够制作“圣纹构装”的神术者，更是无价之宝。

只要有他们的存在，便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在战场上具备碾压性杀伤力的构装骑士。因此许多大领主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将这些神术者纳入麾下。

但对于洛伊来说，想要找座教堂进行“启迪仪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他身为私生子，全国范围内以辉光教会为首的大部分教会都会将他拒之门外，认为他的存在会玷污教堂的圣洁。

其次，每个教会的信徒都有自己的圈子，入教通常需要介绍人或担保人。这些教会几乎不可能耗费资源，去把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外人培养成神术者。

比如，在供奉“极光舞者”的极光教堂中就流传着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笑话——

一天，神术者的儿子问父亲：“我也能成为神术者吗？”

父亲答道：“只要你的信仰足够虔诚，当然可以。”

儿子又问：“那我能成为大主教吗？”

父亲却肯定地摇头：“不可能。”

儿子不解地问：“为什么？”

父亲微微一笑，说道：“因为大主教也有自己的儿子。”

……

正因为没有加入教会、获得超凡力量的途径，洛伊才会频繁向人打听，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魔法或骑士呼吸法——那些在前世小说中经常出现、不依赖信仰也能获得的超凡之路。

然而，每次问起，得到的回答总是令人失望。

久而久之，洛伊也渐渐断了这方面的念想。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寻找一个愿意接受我的教会才行。”他无奈地想着。

可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掠过他的脑海：如果全世界的教会都不愿接纳我，那为何不尝试自己创建一个教派？

这个想法让洛伊心头一震。

对于常人而言，创建一个教派无疑是难如登天的壮举。他们需要具备非比寻常的精神感知力，在无尽的虚空中探索，找到一位从未在人间建立教会的神祇，并设法与其沟通，得到其认可。

可对洛伊来说，这并非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他在脑海中调出了“奇观修建系统”，注意力落在奇观“巨石阵”的描述上，心跳在不经意间悄然加速。

“免费招募一位先知，先知将在你的领地上创建一个新的教派。”

地球上的巨石阵（Stonehenge）位于英格兰威尔特郡埃姆斯伯里，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史前遗址之一。

它由50吨重的岩石建成，朝向天上的星球和太阳，集观象台和神庙于一身。

美国作家比尔·布莱森曾这样描述：“你能想象试图说服600人帮你将一个重为50吨的石头拖动28千米穿过乡村，并用力将它立起来，然后说：‘好了，小伙子们！再推动20块这样的石头…然后就可以庆祝啦！’这样的场景吗？”

“如果我能顺利修建巨石阵，召来一位能够与神明沟通的先知，在领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教会，那么我就可以培养神术者，甚至自己也可能成为神术者。

“如果我运气足够好，正好拥有成为圣纹构装师的天赋，那我领地的崛起，将再也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整个北境，除了哈灵顿伯爵，将再没有人能与我一较高下。”

洛伊越想越心潮澎湃，甚至恨不得立刻回到领地，亲自带领工人搬运“巨石阵”的第一块巨石。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飞扬的思绪。

洛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曾为他联络佣兵的中介人，对方站在门口，微微躬身行礼。

“洛伊阁下，”中介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一支名为‘剑与玫瑰佣兵团’的队伍愿意与您合作。他们现在正在小镇中心的广场。

“不过，这支佣兵团的口碑不太理想，不知您是否愿意亲自去见见他们……”

洛伊眉头一挑，语气中透着一丝好奇：“哦？他们的口碑为何不佳？”

中介人答道：“几个月前，他们受雇于凯恩斯子爵，然而子爵阁下却提前解除了与他们的契约。不仅如此，他还联合了几位北境的领主，将这支佣兵团列入了黑名单，宣布永不与他们合作。”

凯恩斯子爵是北境势力仅次于哈灵顿伯爵的贵族，拥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凯恩斯子爵为何要这么做？”

“抱歉，阁下，这一点我也无从得知。”

“那在此事之前，‘剑与玫瑰佣兵团’在北境的名声如何？”

“还算过得去，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战绩，但在信誉方面不错，从未传出过背弃契约或临阵逃脱的事情。”

“那就先带我去见见他们吧，”洛伊思忖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随即转头向身旁的年轻侍卫吩咐道，“达米安，备驴！”

眼下，他的领地急需武装力量，已然没有太多余地挑挑拣拣。

至于“剑与玫瑰佣兵团”与凯恩斯子爵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决定先见见这支佣兵队伍，弄清详情后再作定夺。

…………

洛伊刚刚离开不久，罗伯茨副会长便满面笑容地拄着拐杖，带着仆人匆匆朝壁炉客栈赶去。与往日相比，他的步伐轻快矫健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