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年轻人非常讨人喜爱的一点,就是都非常的自律。
这从他们拿东西的细节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把原来属于我的武器,弹药,补给品都留了下来,一点都没有私自染指,充分表现出了对我的尊重。
换句话说,丫的,他们把那些罗塞塔高精武器和装备都搬走了!几乎没什么剩下的。
我翻着那座残留下的“宝山”(现在应该叫宝丘),咬牙切齿,但又感觉没什么可以责怪他们的。末世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嘛,有这种捡东西自动捡重点的特质,是很正常滴。
没错,我该感到欣慰,表现出长辈应有的威与德,才是呀。
自我宽慰中…
被我在战斗中弃置的M4卡宾枪和UMP9冲锋枪倒是都给找了回来,两把枪都有轻微的磕损,但比预想的已经好很多了。
尤其是那把UMP9,之前是被我结结实实砸在了一个罗塞塔安保队员的金属护面上,还以为得废了,但现在发现只是枪机部位有点松动,整枪仍是完好的。如果能找到零部件,修一下应该不难。
另外,我也需要更多的补给,子弹与食品,哈雷摩托需要随时把油箱加满。宝琳说过往西走,进入代顿湿地,那里沿路能找到其他隶属于「联合会」的庇护所,我应该尽快前往。
我将简单检查后的UMP9插到摩托的前车套上,M4卡宾则背回背上,以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战斗。罗塞塔,畸变体,秃鹫帮,谁知道接下来我会遇到什么呢?
黄金M1911当然还是别在我心口的武装带上,这小美人注定要与我余生寸步不离。
剩下的子弹,弹壳,空弹匣,零零落落还有不少,其中既有罗塞塔制式的,也有秃鹫帮匪徒们的手搓货,但我现在得抓紧时间撤离,所以也就没再逐一清点。一股脑全扫进了摩托的前车套或后座的两个硕大挎包里。
等到了下一站居民点,再细细合计吧。
我本来还想从死掉的罗塞塔安保队员身上扒套黑盔甲下来的,或者再不济,弄点完好的护甲片下来,是不是也能卖不少价?但转念一想,还是算啦。
太招摇。就这些幸存者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我去了联合会的居民点,明目张胆地售卖罗塞塔的死人衣甲?鬼知道会发什么尴尬事。就别节外生枝了。
收拾完毕,我启动摩托,远离这是非之地。
瞧瞧啊,瞧瞧,这些可恶又凶残的秃鹫帮匪徒,竟然胆子大到夜袭罗塞塔的安保部队车辆!看着道路两旁散落的可怕尸体,激烈战斗过的痕迹,我痛心疾首地想道。希望罗塞塔能雄起!立即展开还击,给那些胆大妄为的匪徒一点颜色瞧瞧!
很好,我自己都已经快这样相信了。
驶过诺二猎手——或者说前少尉诺顿Ⅱ·B3655的遗体身侧时,我略微停留了一刻。对这人,我本无恶感,可惜没有办法,他要伤害宝琳,而宝琳冒着生命危险两度帮助过我。
我从兜里掏出了一枚转能电池,这小小的金属物就像是一枚闪着银光的硬币,我将其置于诺顿Ⅱ少尉残缺不堪的遗体上。
西方与东方的古代人类都有这种类似的习俗,放在死者口中或手中的钱币,作为付给冥河摆渡人的船钱,或是寄予喜乐安宁之祈愿的手尾钱。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懂得这些的,反正,我脑海里自然地就有。
愿你安息,少尉,在河的另一边,重新蜕变回人类的模样。
随后,我转身驾车离去,顺手把完成了仪式的转能电池收了回来。
我在公路上逐渐加速,时速很快从起步窜到了120码。浩劫后二十年的公路已然破旧,也不会有人来进行保养,但沿途很少有路障,废弃车辆等障碍物,所以我这一路行驶几乎没遇到什么意外。
除了道路两侧荒野上偶尔出现的畸变体——它们茫然地游荡着,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个头和外型看起来也挺危险,但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我车就霎那间刷地一下飞驰了过去。
天色已破晓,晨曦再次照耀着这片大地,给人内心带来莫名的激动感。
这片土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疑问在我心中倏然升起。
我早该向宝琳他们问清楚这事,却一直疏忽啦。
之前我想当然地认为,这里是旧时北美或南美的某个地方,比如米里坚,或是潘帕斯?因为那些幸存者交流用的语言,以及庇护所里建筑的风格,这几天我看到的文字…还有,这地方的景致——放眼望去,周边尽是辽阔的荒野。这像极了牛仔们的西部。
但是,又有些地方,不对劲…北方的天际线处能望见逐渐升高的地势,朦朦胧胧的灰色云朵深处,是覆盖着积雪的连绵高山。而南方与西方的远方,可以看到更多起伏多变的地形,丘陵,密林,都隐约显现出了轮廓。至于西方…之前我也见识过,是大海。
我联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在地理特征上符合眼前看到的景象…或许,这是一个大岛?很大的岛?澳陆?有可能吧…还是觉得有些不笃定。
公路仍在往西不断延伸,我以120码的高速开了大半个钟头了,目力所及的尽头仍是地平线。连庇护所或居民点的鬼影都没瞧见。好吧,至少说明,这地方真的很大。
周围的景色略微出现了一些变化,水分更足啦…水潭与河流开始出现,弥漫进一成不变的青黄带点蓝与黑(被星尘污染后的色彩)的高草丛之间,逐渐增多,将之慢慢取代。
我打开了摩托上蒙尘多年的收音机开关。欢迎来到代顿湿地。没有这样的播音出现,只是我内心戏精发作,在寂静中增加点气氛。
“嗨,超越者。”有个声音响起。幻觉。我没理他。
“喂,你听到了没啊?”声音变得更严厉了。嘿,这幻觉,竟然还有脾气——
我突然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他是我在这个世界苏醒后,第一次听到的人声。
“威尔。”我回应的语气并不客气,当然,倒不至于有啥敌意。“原来,你没死啊。”
“对,我很健康,只是被有点事耽搁了。”就算察觉到了我的不快,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如既往的,就事论事。
“还好,你安然无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