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牺牲

男生宿舍突然的搬迁，让很多隐秘的黑暗角落，不得已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在男生宿舍的顶楼的角落里，一个身体有残疾的少年，被单独安排在了走廊尽头的单间里，这个少年就是被陈果发现在暗暗关注李义凯和齐淮盈交易的文弱少年。他的名字叫做宋一，是学校一个退休教授的侄子。教授说侄子宋一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不能与人交往，但是在化学方面很有天赋，还是值得培养的。学校感念宋教授为学校学术提升做出的贡献，便为其提供了方便，安排宋一一人住了一个单间。

李向军跟踪着提着塑料袋的李义凯，走到了这个从来没有人关注的宿舍门口。李向军躲在楼梯口，暗暗打探着。只见李义凯先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无人后，便从门上的一个密码盒里，输入密码，拿出钥匙，打开了宿舍门。

李向军只关注了前边，没注意后边，这时候一个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李向军回头，看到宋一正站在自己身后。李向军说道：“宿舍马上要拆了，我家穷，过来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捡点大家不要的废品。”

“这里可没什么废品，你还是赶紧走吧！”宋一警惕的瞪着李向军。

李向军说嘴上说着好的好的，身体也配合着，向楼下走去。走到宋一看不见的地方，他便再次潜伏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听见宋一的脚步声走进了宿舍，于是再次悄悄潜伏到了宿舍门口。李向军掏出一个微型录音设备，将其贴在了宿舍门缝靠近合页的位置。随后便离开了。

总部将接收器接收到的录音回传给了李向军，李向军根据声音，分辨出了两个人谁是谁，对话如下——

宋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个叫李向军的跟踪你到了门口你都不知道！”

李义凯：“给你，销量特别好。”

宋一：“哼，什么样的药他们都会跟你买的。”一阵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哎呀，你买的这些提取不了多少有用的催化金属，你能不能学点知识啊？天天就知道装什么老大，有人认吗？”

李义凯：“宋一，你也太爱抱怨了吧！”

宋一：“那个李向军已经盯上咱们了，你得想个办法把他除掉！让他尝尝甜头！”

李义凯：“不行，李向军练过武，什么来头还不知道呢，现在过去动他，太危险了！”

宋一：“李义凯，你竟然不听我的话！”

李义凯：“得了吧，你少装蒜了，我打听过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K集团的公子哥。K集团的法人姓尹，儿子怎么可能姓宋？！”

宋一：“李义凯，你调查我！况且，我跟K集团关系有多深，是你这个郊野寒门出身的穷人能了解到的吗？”

李向军听着录音，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李义凯的表情，但是以他一直以来调查所获得的消息来推测，林一这句话一定刺激到了李义凯。因为接下来，李向军没有听到李义凯的声音。李向军想：也不知道李义凯会不会气的把牙咬碎。

宋一继续抱怨着：“李义凯，你现在看到了，我这一宿舍的实验设备，怎么搬到新宿舍楼去？你怎么不想想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李大喜怎么会把你这样的人介绍给我呢？”

李向军心想：宋一这个人还真是爱抱怨，几乎每一句话都在抱怨，李义凯忍得了吗？

不知道宿舍里的李义凯做了什么，李向军听到录音里林一突然咆哮道：“李义凯，你干什么？你要是杀了我，你就会成为杀人犯，你的发财梦就会化为泡影！”

一阵打斗声，伴随着乒零乓啷的动静，随后传出了一声关门的声音。

李向军与总部联系后，得到指示，立刻进宿舍查看，及时取证，同时最好将两人同时控制抓获。

“对了，”总部领导表示。“这个事情做完，你的身份就暴露了，到时候会让你以退学的身份撤回来的，所以你还是要掩护好陈果身份，让她继续以学生的身份进行后续调查。”

“明白！”李向军收了线后，将警用匕首藏好，随后走上宿舍楼。此时，宿舍楼已经搬空，学生都搬到了新的宿舍楼里，这栋废弃的宿舍楼楼道里，有一些被扔掉的破枕头、书本、衣服等垃圾。李向军慢慢靠近宿舍，并一脚踢开了宿舍的大门。

里边各种瓶瓶罐罐还真是不少。李向军取出相机进行取证。

李义凯和宋一出现在了宿舍门口，两人看着李向军，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俩可算回来了，走吧！”李向军拿出手铐，向两人逼近，就在这时，两人闪开，在他们身后是拿着一把钢刀的李大喜。

李向军看着三个人笑了，就凭你们三个，能把我怎么样？李向军一个飞踢，踢到了离他最近的宋一的肚子上，宋一随即疼的蹲在了地上。李向军拿出军用匕首向李大喜逼近，李大喜持着钢刀的手瑟瑟发抖，李向军再次抬腿，他原计划一个侧踢将李义凯提倒，然而李义凯早就向李大喜的身后跑去。他将李大喜往李向军身上一推，便转身掉头向后跑去。李向军一把就夺过了李大喜手里的刀，将李大喜制服。

李向军将宋一和李大喜铐在宿舍床旁边的铁架上，旋即向外去追击李义凯。

李义凯仗着地势熟悉，随便找了个宿舍躲藏了起来，李向军以为李义凯向楼下跑去，便向楼下追去，然而追到一楼仍然没有看到李义凯，李向军反应过来李义凯应该还在楼上，同时打电话通知了同事，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开到楼下，将宋一和李大喜带走了。

李向军继续在楼道里寻找着李义凯。

此时的李义凯也没有闲着，他躲在一间空宿舍的床底下，拿着手机给青青打电话。自从长毛死了以后，李义凯就替代长毛成了青青的“经纪人”，因此青青对李义凯也客气了许多。“赶紧多找一些人来，还有，弄辆车在门口接应我！”

李义凯竖起耳朵，听见李向军和警方沟通交流后，将李大喜和宋一带走。他趁这个时候，从楼上顺着消防梯连爬带跳的跑到了一楼，一口气跑到了学校北门外，而青青和另外一个男子正在车里等着。车里的男子戴着墨镜，接到李义凯后便让司机赶紧开车走了。

车上，戴墨镜的男子打量着李义凯，随后说道：“你把宋一舍弃了？”

“呃……我……”李义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说道：“宋一被抓了”

李义凯说道：“我调查过了，宋一并不是像他所说的属于K集团少公子”

“哼！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警察混进学校都不知道吗？那个李向军，一看就不像个普通学生！李大喜还说你聪明，我看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拎不清重点的蠢货！”男子颇为不满。

李义凯说道：“我调查过李向军，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李义凯唯唯诺诺的说道：“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为了少惹麻烦，我们已经是绕着他走了。”

戴墨镜的男子冷笑了两声，说道：“到底都还是学生，太年轻了些，这样的人，就应该找机会把他做掉！”

“怎么做？”李义凯反问道，语气中多少透漏了几丝不满与怨气。

“啪！”一个巴掌扇过来，李义凯脸上顿时留下了几道红印。戴墨镜的男子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服气。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做！”

当天傍晚，李义凯再次出现在了校园里，站在了正在满校园转悠着搜索李义凯的李向军面前。李向军愣住了，因为任务隐蔽，需要惊动最少的人，因此其他同事带着宋一和李大喜都已经离开了校园。只留下了原本就具有学生身份的李向军在校园里转悠。

李向军看到李义凯后，便立刻向李义凯扑去，李义凯转身向校门外跑去，李向军追他，刚到了门口，李义凯立刻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李义凯身上的李向军，此时感到有人用一个硬物顶着自己的后腰。

“上车！”冰冷的声音响起，李向军用手向后腰摸去，辨认出这竟然是一把枪。他想起来曾经因为暴露身份在街上牺牲的警察，便清楚这才是背后真正的恶势力。此时是傍晚，不少学生正在附近转悠寻找着吃完饭的地方，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走着，有的讨论着吃什么去哪吃，有的讨论着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激怒犯罪分子，也许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看着青葱校园门口一个一个代表着祖国未来的鲜活生命，李向军没有反抗，顺从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李向军上车后，挟持李向军的人同他一起上车，与提前上车的李义凯一起将李向军夹在了后座的中间。空间狭小，李向军施展不开手脚，同时有备而来的李义凯用绳子将李向军捆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李向军问。

“你猜？”坐在前排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回答道。

“我猜嘛……杀人，肯定要找个适合杀人的地方，你要带我去山上吧？”李向军冷笑一声说道。

“不愧是警察，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那你再猜猜，一会你的死法会是什么呢？”

李向军没有接话，转脸看向了窗外，他想全神贯注的记住所有的景致，记住汽车的路线。

果不其然，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座山的半山腰。这座山是老百姓用来安葬亲人的山，山上墓碑栉比鳞次，因此人迹罕至。李向军在一把刀和一把枪的挟持下，下了车，眼前是一个深坑。

“怎么样，看看我们多贴心，连墓地都帮你挖好了，警察，呵呵……我最讨厌警察了！多管闲事，碍手碍脚！”戴墨镜的男人轻轻挥了挥手，挟持李向军的那人持着枪逼近李向军，将枪抵在李向军的后脑上。

李向军突然猛一转身，一个膝击，一下命中该男子的要害。男子吃痛，瞬间弯下了腰，李义凯则反应迅速地抢过他手里的枪指向了李向军的同时，一边后退，一边扣动了扳机。枪响了，打中了李向军的左肩，李向军忍着痛猛地向戴墨镜的男人冲撞过去，刚刚持枪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向他刺了过来，狠狠地扎在了李向军的腹部。此时李向军肾上腺素飙升，他猛地挣脱了绳索，忍痛一把拽出扎在身上的钢刀，反手扎在了一开始持枪的男人的脖子上，顷刻解决掉了一个犯罪分子。而此时此刻的李义凯则保护着戴墨镜的男人，站在那个男人前边，以身护着这个初次谋面的“老大”，双手持枪，再次向李向军开了一枪，这一枪因为紧张打空了。戴眼镜的男人对此颇为不满，骂了一句“废物”，便抢过李义凯手中的枪，准备朝李向军开枪，就在这个当口，李向军立刻扑向失去了武器的李义凯，将他一把抓住，死死的卡住了他的喉骨。

李向军忍着伤口的剧痛说道：“你要是敢开枪，我便捏断他的喉骨！”

“捏断就捏断吧，想用这孙子威胁我？可笑！”戴墨镜的男子说完，便向李向军的膝盖开了一枪。

李向军腿上一软，与此同时，手上加大了力度，只听咔嚓一声，李义凯的肩膀被拧脱臼了。原来李向军考虑到李义凯毕竟还只是个学生，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而只是让他胳膊脱臼。而李义凯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传遍全身，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他到了此时此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处心积虑的接近核心人物，不过是想出人头地，他对李大喜也好，宋一也罢，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只想着自保，他唯一一次挡在前面保护过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戴墨镜的大哥。可是却偏偏是他，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视人命如草芥！

“砰”又一声枪响，李向军胸部中枪，这次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向后倒去，倒在了深坑里。

“埋！”戴墨镜的大哥说道。这时，黑车司机大喊：“有车来了，快跑！”戴眼镜的人立刻冲回轿车，汽车一阵轰鸣，绝尘而去！留下了倒在深坑里的李向军，和一个被李向军捅死的不明身份的男子，以及被卸了胳膊痛苦大喊的李义凯。

来的车辆是一辆警车，原来刚刚李义凯开启了与总部联络的特殊手台，将自己的定位实时发送给了总部。总部安排支援的人员此时已经到达了现场。在A市射杀警察的男子跑掉了。警方逮捕了李义凯。

而李向军，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伤势过重，壮烈牺牲。

对于李向军经历的这一切，陈果是假期回到A市以后才细细听说的。

在李向军在学校搜捕李义凯的时候，陈果曾经问需不需要自己配合做什么，李向军向陈果转达了总部的指令，说道：“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隐蔽好自己的身份，继续调查。我即将暴露，希望你好好的成长，不要辜负我的暴露。”

陈果无奈，当天只能坐回到教室，和同学们一起上课。

再后来，总是有陈果的同学问陈果：“听说你新男朋友光顾着跟你谈恋爱，刚入学这一学期所有科目全都挂科，被退学啦？”

陈果隐藏着心底的悲伤回答说：“是啊，劝他好好看书，就是不听，现在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三个字是一语双关说法，然而这个秘密，只有陈果自己知道。同学们继续议论着被退学处分的李向军和被分手的陈果，过不了多久，同学们的注意力又被新的校园新闻所吸引，很快，再没多少人记得李向军这个名字了。

对于H大的同学来说，李向军这个人突然的来，又突然的走，仿佛只是因为一段爱情，而爱情的女主角却还不那么忠贞，脚踏着两只船，看起来跟谁爱的都不投入。却没有人知道，李向军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接下来H市的洗牌立下了汗马功劳。更避免了极大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保护了无数的莘莘学子们。

他来过，带走了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龌龊，将圣洁的光芒重新归还给了象牙塔，明明走的重于泰山，却又不得不像一片从飞鸟身上落下的羽毛一样，不能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