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喜临门

待哥俩出了洞穴,回到那熊、虎尸体旁近,瀑虎便开始瞅着这一熊一虎发愁,泊尧此时却嘻嘻笑着,施出自己唤物的绝技,便将那熊、虎尸体慢慢漂浮半空,叫瀑虎看了奇道:

“你这异术倒还可以这样用,我还真是头次见。”

如此,哥俩便连夜带着这猎得的熊虎往山下赶,走了十几里地后,泊尧却是没力气了,再也催不动那沉重的猎获,于是,瀑虎砍了棵细树,做了抬杠,用麻绳将那虎穿在杠上,又用麻绳缠住那熊腰身,叫上弟弟用奇功帮忙,两人各抬住杠子一边,往家走去。

这一路上,瀑虎便边抬着虎、边拖着熊,呼哧带喘的这样又往回走了二十多里,眼瞅着就要到家,哥俩实在是走不动了,便靠着这两头野兽的尸体小歇了一会儿。

等休息好了,冬日也跳到了锻危山山顶,将雪绒之地染了一片绯红,樱樱白白,煞是绮丽,看样子已是卯时四刻,他俩人这才又半拖半抬的,将这猎获带到了爹爹炉室门口。

家中,凤尤这一宿也没怎么睡实,虽知道儿子们本事过人,但也不免担心,早上见得俩小子安然无事、顺利回返,总算舒了口气。如是,铁匠背好凤金刀,叫二龙带上小四,留了那死熊在家,便同长子一起将那虎抬下锻危山去领赏。

“爹,怎么才给了这点儿?”

“唉,又被克扣了。”

等到了山下,送入县衙,交了苦主的遗物,并报知了虎穴的位置,没曾想那县官扣下死虎,却只给了凤尤父子六十两的赏银,父子俩人算算帐,阿晴的爹爹是户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按礼制自己家得出五十两的聘礼,估摸着这些银子也够用了,爷俩便没再跟那县官多计较。

无奈回去家中,又抬下那只熊罴剥皮,将熊肉、熊胆卖了,又赚了二十两,凤尤将那熊皮给瀑虎做了件斗篷,还有四只熊掌,挑了两个最好的,并十五两银子,叫泊尧送去给猎户宝爷爷,算是报答老人家授业之恩;自己则带着剩下银两和熊掌,叫上瀑虎,一起送去给妻子,准备全家商量如何筹备瀑虎的婚事。

待诸事打理妥当,已是午时,一家人在山下金家老宅中聚齐,瀑虎端出满满当当、上尖的两盘酱肘子,加上七、八张烙饼并俩壶小酒,便要庆祝此行顺利猎得恶虎。

泊尧更是因为居了首功,大哥给他烙饼里卷的肘子肉特别多,叫小子吃起来满心欢喜。

“真香啊~”

这会儿,小飐和小乙也是抢着吃,吃得正欢,但小乙吃完自己那份,便停住了嘴,只是望着盘中的肘子肉发呆,可他兄弟小飐吃完自己那份,便又伸手去盘中抓,小乙看了也想去抓,可愣了下便也忍住了,只呆呆的看着对面小哥哥,见他边坏笑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

此时,凤尤、溪若跟儿子瀑虎商量着提亲的事,倒也没管这边小孩子吃饭没规矩,可金家二小子泊尧确是都看在眼里,他等小飐吃完嘴中的肉,那娃娃再去抓时,便拍了弟弟的手。

可小娃娃就是不服,又伸手去抓,却还是被拍了回来,这下小飐委屈起来,张嘴便哭,一下子勾得溪若回身过来看看出了什么岔子:

“俊生怎么了?吃着饭怎么哭了呢?”

“娘,噷,二哥打我!!呜呜呜…”

“二龙,怎么回事儿?”

“老三贪吃,刚开始,我没理他,可他没完没了,我就打他手背来着。”

“你弟弟还小,他懂什么,喜欢吃,就让让他么,你这孩子太较真了…”

“老疙瘩就没去抓,一直忍着。”

“老疙瘩、老疙瘩,俊生能跟老疙瘩比么,老疙瘩那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么,你老拿他说事儿…”

“小飐就是不对!”

“我这边忙着你大哥的事,你们还跟我捣乱,别打俊生了哦,二龙。”溪若说着抱着小飐安抚了安抚,又胡撸了胡撸泊尧的脑袋。

这会儿,金凤尤在边上看着溪若管教孩子,实在有些事不好说破,便走过去,抱过小乙来,问道:

“小四,还想吃么?”

娃娃只是摇摇头,可眼睛还是看着盘子里的肘子肉,凤尤看出他没说实话,道:

“你这小子又不说实话,跟爹老实说,是不是没吃够?”

见娃娃点了点头,铁匠笑道:“来,爹的给你吃,来这边,坐爹怀里吃。”

凤尤这番举动虽没数叨小飐什么,可那孩子见了弟弟被爹宠着,一下又哭了,溪若看了丈夫这般,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哄着被自己一直溺宠着的小飐。

可那娃娃越哄就越哭,最后闹得溪若烦心的很,便不理他,凭着就让他哭,小娘子自己则转身去和大儿子瀑虎商量正事了,小飐见了娘亲这样,便一屁股坐在炕上嚎起来没完,实在伤心的很。

泊尧却乐呵呵的倒在炕上,边嚼着烙饼卷肉、边看着他哭,还小声幸灾乐祸道:

“让你吃东西不顾人,活该。”

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日行。

神都郊外,锻危山上,待槐花开过之后,铁匠长子瀑虎给爹爹长了大脸,小子稳稳当当的考中了天下第一的魁嵘国子学院、做了这头等学府的学生,爷儿几个趁热打铁,便又风风光光去欧阳家提了亲。

阿晴的父亲欧阳逸之,虽对两个小孩的婚配有些微辞,觉着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这位大人也不是迂腐之辈,他心知金凤尤是位奇人,年轻之时名声甚好,做过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此时间只是运道反复,这位名匠才成了困苦之人。

但也未尝可知年轻一辈的小子们,将来有何作为。而欧阳逸之于政务主张上,又重铁轻盐,很是看重凤尤,且金家门风甚严,两个大点儿的孩子都是勤励,在十里八乡的百姓中皆有口碑。

“罢了,难得孩子这般喜欢,日日里失了魂一样,老天给凑得对儿,由他们去吧。”

如是,欧阳大人便想,自己女儿嫁得谈不上多好,却也不差,与其跟那些官宦门庭、富家大户纠缠,和金凤尤搭了亲家也算省心,少了许多托门路、走后门的烦心事。

更让他无法推托的是,自己宝贝闺女真心喜爱金瀑虎,难得的一对有情人。于是乎,本着莫为儿孙做马牛的想法,这位清官能吏便也淡定大方的接了金瀑虎的生辰八字。

说到聘礼,近年来,天朝国内,嫁女者,聘财有失法理,奢靡之风日盛,致使许多人家娶亲倾资破产,仍不能成礼,甚至逼到官府衙门争讼不断,最终嫁娶之礼也是难成。

于是,朝廷颁布新法,品官,一、二品、五十两;三品,四十两;四品、五品,三十两;六品、七品,二十两;八品、九品,十二两;庶人,上户,十两;中户,五两;下户,三两。

男家主办婚筵,品官四菜;庶人,上户、中户,三菜;下户,两菜。

这位户部尚书欧阳大人,是位守规矩的官员,他家办喜事就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制,不得僭敕,他的亲家金凤尤既然是庶民,欧阳逸之便于金凤尤来提亲当日,只让金家出银十两、彩段六表里、绢四十疋,就聘了他的宝贝疙瘩,且托人选了个好日子,便要嫁女。

婚礼当日,纳采、亲迎、拜天地、入洞房、开喜宴,两家人只请了少数至交亲朋前来观礼,虽无十里红妆,却也喜气洋洋。

“吃席咯~吃席咯~,好多好吃的啊!”

金家这边来人还算多些,来的有凤尤鼎福庄本门师兄邹龙泰、师弟欧靖生一家、瀑虎姨母余海若并长子龙霄、次子元武、泊尧师父猎户宝爷爷、山下酒馆罗二叔,算算倒有八、九人。

欧阳逸之倒好,当真一位清官,真个孑然一身,官场上半个朋友都没有,亲戚也不曾来,他家只请了水清山长月玠和李贞,便再无旁人。

如此,在金凤尤锻危山下的老宅中,两家邀来乡里名厨做了几桌好菜,就将喜宴办了,欢欢喜喜便搭了亲家。

欧阳逸之为了闺女、女婿小两口过的顺当,便将聘礼加了数倍做了嫁妆,叫阿晴带走,只叫金凤尤夫妻俩由衷敬重亲家公的为人,且余溪若本就喜欢阿晴喜欢的不得了,这回更将儿媳视如己出,宝贝的不成。

婚礼这一日下来,诸事倒还顺遂,只是待到闹洞房之时,李贞瞅着瀑虎夫妻二人卿卿我我,终于绷不住,露出苦情、落下了泪珠。

“唉……,这又何苦……”

大虎也不愧是金家长子,见到这幕,心中虽有涟漪,但面上无有丝毫动容,依然欢欢喜喜和众人嬉笑,哄着自己媳妇儿开心,直到龙霄帮着他把闹洞房的众人都轰走后,大虎才松了口气,并不失礼的将表弟和李贞一对儿最后送走,这一天的暗涌,到此才算完事。

瀑虎双喜临门,也没让他冲昏头脑,新婚大喜不过几日,他便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这年乡试,跟他和阿晴一块考上魁嵘的,竟然还有李贞和龙霄。汉子得到这个信耗后,淡定了淡定心神,仔细想了想这事,只是苦笑。

“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躲都躲不开了?”

“相公,是不是想要借此事坏你学业,万一要是被龙霄误会,闹起来,你这学就别上了,公爹给你铺的路也要断了,到时空有一身本事和学识,也只能打铁去。”

“唉,何事至于如此刁难我一家,活路都不给。”

“听我爹说,小四这事在朝堂上吵得炸了窝,说咱家出了妖魔,以至于父母兄弟都要跟着倒霉,步步为艰了……你身为长兄,要忍下来。”

“我懂,韬光养晦嘛,就是苦了你,也要跟着担惊受怕。”

“没事,贞儿也苦,我也放心不下她,有我帮你,别担心。”

既然龙霄、李贞都考去了西监郡奎城的魁嵘学院,于是,过了端午,瀑虎便大大方方的带着小乙同龙霄、李贞,要先一步往西监郡开跋。

走之前,两对小男女去上京置办了度用之物,顺便还给小乙带了城里的小吃,那牛肉馅儿的褡裢火烧味足香酥,小乙吃的吧唧吧唧嘴儿,开心的不成。

小乙爹娘看他们兄弟和睦,儿媳又很会照顾小娃娃,这才放下心,开始收拾行李,打理托管房屋田产,准备好了,便要去西白王府坐馆。

凭着魁嵘的报到名帖,瀑虎众人得以抄了近道,再交过坐舱钱乘上官船,可也花了一天时光,才终于到了奎城地界。

几人报完到,租住了学院边村落里的一处小院,这院子出门不到半里便是魁嵘学院,这样便不用住在学院里的生徒士舍,既方便了瀑虎小两口新婚燕尔,又得照顾小乙。

龙霄、李贞发现还能这般自择住所,照猫画虎也拼屋住了瀑虎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