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不光是留给有准备之人,更要留给敢于行动之人。
这些自认为比年轻头目更优秀的蛮人,此刻万分懊悔。
若刚才再勇敢一点点,这定莋蛮族的首领或许就是自己的了。
如今有强大的季汉背书,年轻头目成了部落新主,再想谋求渠帅、邑君之类的首领职务可就难比登天。
众蛮人连忙换作一副谄媚姿态,又是献上当地的美酒佳肴,又是主动给冯延介绍盐井情况,全都希望能讨好这位汉使,好在做大后的蛋糕面前多分上一份。
冯延也借此机会,详细考察了当地盐井的生产状况。
这是刘瑶特意交待他做的。
及时掌握盐井的数量和产量,有助于下一步安排人手、运送煤炭过来扩大生产。
……
定莋渠帅狼岑被汉使杖责,又被手下杀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徼部落。
从邛都逃到那里的冬逢之弟冬渠,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若说狼岑是在定莋被汉军攻破后遭到处决倒有可能,但冬渠万没想到,对方最终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偌大个定莋县,要钱有钱,要营垒有营垒,仅仅是被刘瑶派过去数十勇士便举族投降,这让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那个季汉的安定王,难道会惑人心神的仙法不成?
冬渠决定派两个亲信潜回邛都一探究竟。
再根据形势决定自己是继续躲在西徼部落,还是另寻他处逃难。
“冬呈、冬咸,你们俩个过来。”冬渠叫来两个从邛都逃到他身边的侄子。
冬呈,冬咸乃是冬逢的两个幼子。
他们之前正好在邛都西郊打猎,因此侥幸漏网。
如今,西徼蛮族虽接纳了冬渠,却并非实心实意想帮他。
只不过看在冬逢的面子上,让他弟弟好歹有条活路。
冬逢目前能靠得住的,只有这两个侄子。
“你们俩就说在这里被我欺辱,无法留在西徼部落,只得投靠季汉。”
冬逢打算让两个侄子假意投降刘瑶,再从对方身边打探消息,一旦汉军有进攻西徼铲除自己的意图,就立刻前来报信。
冬呈和冬咸两个人都不过十八九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听叔父给自己安排如此刺激的卧底差事,兴奋得不得了。
二人连声答应,匆忙收拾好行装,兴高采烈往邛都而去。
望着两个侄子稚嫩而又勇敢的背影,冬渠似乎有一种所托非人的感觉。
但他本身也是个粗人,并没有往深处想,扭头便去找西徼部落的年轻蛮女寻欢作乐。
与此同时,邛都城中。
有个同样年纪蛮族少女,正弯下腰仔仔细细将一套被褥平铺在床上。
刘瑶睡不惯低矮的卧榻,这行军床是他亲自设计,再由随军木匠打造而成。
平日里能够折叠起来,展开后可容纳一人睡下。
好在当时并非没有用来睡觉的床,东汉一件画像石上,就曾生动描绘出一位烈女躺在四足平台床上替丈夫赴死的画面。
匠人们只须把这个时代的床支撑脚加高,再安装上折叠机关,就能实现刘瑶的设计。
“殿下,床铺好了。”蛮族少女手脚麻利,是个能干之人。
她也正是那晚冬家兄弟要送给刘瑶侍寝的少女。
冬逢死后,少女只得跟随主母狼娇。
而狼娇色诱刘瑶失败后,便把少女再次当礼物送了过来。
而这次,刘瑶并没有拒绝。
因为狼娇是把她作为侍女送过来的,并非侍寝的工具。
刘瑶在成都时,就一直由王府侍女伺候。
如今身在行伍之间,他日常较为精致的生活那些粗手粗脚的军汉们根本照顾不好。
打了一个月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刘瑶秉承祖训,先得把个人生活过舒坦,这样才有更多的精力忙活军政大事。
“你叫什么名字?”刘瑶见蛮女能干,三下五除二就把行军床铺好,便与她唠起家常。
“殿下就叫我阿奴好了。”蛮女略带调皮地一笑,唇间露出一对小兔牙。
“阿奴?”刘瑶点了点头,“你的汉话讲得不错,这也是冬逢、狼娇都要把你送给我的原因吧?”
“是的。”阿奴颇为得意,“我父亲也是个汉人。”
“哦?”刘瑶对这个混血少女兴致大增,“令尊当年是如何流落到蛮邦的?”
这年头,汉蛮通婚的并不多。几乎没有人愿意放弃汉地故土,跑来蛮族部落生孩子。
阿奴一边玩弄着发辫,一边回答:“我听父亲说,他年轻时在成都经商,有一次急需贩批货物到邛都,为了图近,就冒险从旄牛道那边南下。”
“你父亲胆子也够大的,岂不知旄牛夷在那边已为乱百余年?”刘瑶惋惜地叹了口气,“后来他怎么样了?”
“当然就被抢了呀。”阿奴回忆起父亲当年的讲述,“他身负重创,拼命摆脱旄牛夷人的追杀,侥幸逃到了苏祁部落,才被我母亲救下。”
“之后呢?”
“那时正碰上战乱,父亲被母亲救下后,只得在我们苏祁部落住下,然后就有了我。”阿奴说到这里,噘了噘嘴,“不过,等战乱一平定,他就逃了回去,不再要我们母女了。”
“旄牛道本是一条成都通往南中的重要商路,这条路本王早晚要再次打通。”或许是同情阿奴一家的悲惨经历,亦或许是为了更好地开发南中,刘瑶说得信誓旦旦。
“殿下操劳国事,要多注意身体。”刘瑶的话让阿奴心中感到一阵暖意,她将床上帷幔轻轻放下,扭头嘻嘻一笑,“不如阿奴今晚就伺候殿下一起休息吧。”
原本冬逢叛乱的那天晚上,阿奴就知道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
冬家兄弟告诉她,只要在刘瑶那里睡上一晚,从此她便不用再当冬家的婢女了。
“那可不必。”刘瑶连连摆手,“你没看我这张窄床,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吗?”
“一个人?”阿奴瞥了眼自己刚铺好的床榻,“一个人的地方同样能睡下两个人啊。”
“别胡说,这怎么可能?”刘瑶明显不信。
“咱们可以叠着睡呀,我之前就见过冬逢和他的一个夫人叠着睡的。”阿奴眨着乌溜溜的眼睛,一副被上了生理健康课却浑然不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