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不能走快了,当心累着。”
紫鹃好容易追到了林黛玉,赶忙拉住,心疼劝道。
“累着就累着,这身子是我自己的,与其他人无关。”
“怎么没关系,不提旁的,姑娘累坏了,老太太,二爷第一个不答应。”
紫鹃很明智的没有提李云,毕竟就是他惹林黛玉生气。
林黛玉瞅了眼紫鹃,不想因为自己生气,而难为这个姐姐,脸色缓和许多,只是这股气依旧憋在心里。
紫鹃见林黛玉脸色缓和,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劝道:“姑娘,你是明事理的人,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李公子不说,定然有他的苦衷。”
“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和他这般好了?”
不是和李公子那般好,而是和你好,所以才了解你啊。
紫鹃暗自叹了口气,她十分清楚林黛玉为何生气。
南城指挥使出京公干是个异常情况,异常往往就代表风险。
林黛玉担心李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对未知的恐惧,让她不安。
这时候李云不坦诚相告,非要隐瞒,她心中不安更甚。
所以逮着李云一顿拉偏架,并不会让林黛玉消气。
“姑娘,李公子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用得着担心他。”
紫鹃点明的事,林黛玉又岂会不知,只是关心则乱,纵然明白,也难免生出担忧情绪。
“我知道,可他不说清楚,我心里就是不安稳。”
这情况,紫鹃是彻底没办法了,只能叹了口气,上前搀扶住林黛玉,就近寻了地方暂歇。
自从那日彻底哭了一场后,或许是因为贾宝玉日日都能见着,李云隔一段时间才能来一次,并且在外为官的原因,她发现林黛玉对李云会更加上心一些。
不仅旁敲侧击从老太太口中了解南城指挥使大致职责,还频繁前往先前不怎么亲密的贾惜春处,与她逗闷。
这里面有姑娘天性善良,感念贾惜春与自己相似经历的因素,但也绝对有李云的影响。
唉,只希望李公子能早日回来。
…
…
静谧轩。
天色未亮,雄鸡啼鸣。
李云已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前往敢勇营营地,临行前,特意招来黄亮和张元。
“黄亮,我走后,南城一切事宜照旧,如果有人伸手进来,量力而行,不可鲁莽,以保全自身为首,一切等我回来。”
黄亮闻言单膝跪地,抱拳道:“黄亮自知本领低微,无法服侍公子左右,但这南城,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必不会让人染指。”
“浑说,我就是担心你这性子,才叫了张元一起来。”
李云脸一黑,呵斥道:“岂不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
“黄亮惭愧。”
“唉,张元,黄亮性子还是有些不稳当,你多盯着点,不要让他莽撞行事。”
“张元领命。”
“嗯,看好家,等我凯旋而归。”
语罢,李云扶起黄亮,牵过紫电,翻身上马,从侧门离开。
黄亮和张元目送李云远去,直至看不见背影,方才回转。
刚出城,不用扬鞭,已养成默契的紫电,感受到背上李云双腿一紧,立刻提速,飞奔而去。
不多时,敢勇营驻地轮廓就映入眼帘。
临到营门百余步距离,李云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前行。
在检查过军医任命文书后,守门校尉无视了紫电一侧挂着的流星弓和箭袋,亲自领其入营。
李云本以为他会去杨兴长帐中报到,但校尉实际上是领着他去了三千营,并且是直接到杨延武的私帐,显然早有吩咐。
“杨大哥,我来报到了。”
“早就等你呢,来,还没吃早饭吧?”
“走得急,没呢,想着来营中吃。”
“嘿,我就知道,备了你的份。”
即使是京营,即使杨延武是军官,伙食待遇也并没有多好。
主食是泛黄的大馒头,口感粗硬,虽然没有后世馒头柔软,但十分扎实,成年男性吃两到三个就差不多了。
不过杨延武知道李云的饭量,所以他面前放了十个馒头,他自己面前也是五个。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白萝卜多,猪肉片少的汤菜,以及作为小菜的咸干菜。
最后两人将汤都分饮干净后,便在第一次见识李云惊人饭量,两眼发直的亲兵注视下离开营帐。
此刻天色已大亮,除了三千营因为明日要出征,所以放了兵丁两日假,而营地冷冷清清外,步兵营和火器营照常运转。
“走,带你去见见营里其他人。”
三千营的头头是把总,位在千总之上,而杨延武这般的千总,共有四位,分别统领一千骑兵。
敢勇营骑兵是最多的,其他京营的三千营,有不少编制都不满三千。
十二京营加起来,轻骑兵堪堪到三万,重骑兵更是只有三千人。
而这三千重骑兵,就是整个大顺战力第一的王牌部队,轻易不会挪窝,所以此次不会前往。
而除了基层的总旗,校尉等军官,营中还有执掌号令和通讯工作的掌号头官,以及负责具体行政管理工作的坐营官等。
一支军队光是行军,前期准备,途中的吃喝拉撒睡,就需要许多行政人员协调,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远不是一声开拔,就浩浩荡荡出发那么简单。
杨延武此行即是带李云熟悉军营人员,也存了考量的心思。
而李云面对他的问题,对答如流,虽然能听出是提前总结好的理论,却也让他惊艳。
因为有些方面,李云居然比他这个混迹军伍十几年的人还要清楚。
而这趟走下来,相较中层军官,基层军官对李云要更加热情。
这时候就体现出之前李云来京营演武的好处。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朝堂政治风向,只知道李云很强。
而在战场上,队友强大即是自身强大,自然热情欢迎。
只不过直到入夜就寝,李云也没有见到杨兴长。
一夜安眠。
翌日寅时,整个三千营兵马全都醒来,各自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营帐中,昨夜和杨延武同睡的李云已经洗漱完毕,正干笑着让杨延武亲兵帮忙穿戴铠甲。
“杨大哥,这让其他人看到不太好吧?”
杨延武也在亲兵帮助下穿戴千总甲,闻言满不在乎道:“迟早的事儿,不差这一会儿,听我的。”
“……行吧。”
既然已经无法拒绝,李云也不矫情,穿戴好铠甲,提上被他命名为破军的马槊,跟在杨延武身后,面色肃然,踏出营帐。
翻身骑上紫电,李云单手持破军槊负于后背,破甲棱斜指向地面,轻轻吁了一声,紫电便紧随杨延武的大黑马前行。
于是临出发前集合,军阵中两名太医院的太医,同五十名一起随行的文吏,就看到本该与他们一列的随军军医李云身披硬甲,手持丈八马槊,胯下飒露紫神驹侧腹还悬挂一把三石硬弓,俨然一少年勇将。
刘太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横跨一小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何太医。
何太医先是瞅了一眼左侧高台上的众将,而后斜眼瞥视,低声道:“干什么,当心被那边瞧见。”
“没事,他们看不到这,诶,老何,你看那大马,那长矛,那铠甲,啧啧,我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么英武的大夫。”
何太医闻言面色古怪,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