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梨香院的路上,初时还不觉得,听闻沐浴,薛蟠就觉浑身瘙痒,抓耳挠腮。
又因在狱中憋了两日,心中积蓄郁气,淫火旺盛,急需发泄,不由想起了一直没得手的香菱。
于是便吩咐随行丫鬟,去唤香菱来服侍他沐浴,欲趁机成就好事。
他料想此番牢里走了一遭,趁薛姨妈心疼他,就算强要了香菱,也不会被责备。
但不曾想丫鬟听了他的话,如实道:“薛大爷,香菱被太太送给刚刚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李公子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丫鬟被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复述,薛蟠一脸懵,愣在当场,表情接连剧烈变化。
“为什么,妈为什么要把香菱送给李兄弟?”
“奴婢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
薛蟠气得一脚踹翻丫鬟,转身原路返回,边走边在心中骂李云不讲规矩。
香菱是他买来要当妾室的丫头,李云居然趁他入狱时,跟薛姨妈要了去。
这不光是丢了个美娇娘的事,传出去他薛大爷的面子往哪搁,还不让人笑话死。
越走越快,到最后薛蟠都跑起来了,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都撵不上。
临到门口数步外,就听到薛姨妈要将药方还给李云,并且立字据,以后薛家不能再制作此药。
情急之下,薛蟠立刻想不起什么香菱来,高呼不同意。
自从有了那药后,薛蟠每次大战花魁,都能让她们连连求饶,极大满足男人自信心。
可以说薛蟠已经形成依赖,并且有将其当作灵丹妙药的趋势,玩乐频率逐渐提高,每次都要吃一粒。
虽然这药中有滋补药材,可以极大避免亏空身体,但也有一个上限。
眼下薛蟠年轻,恢复好,还不觉什么,但等年龄增长,还这么耗费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不过此时他哪里在乎这些,就算知道,也觉时日尚早,还不到担心的时候。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一路高呼着闯出来,薛蟠喘息着来到李云身前,顺了两口气,急声道:“李兄弟,你要香菱,给你就是了,药方不行啊,你说好给我的,我出了银子的。”
薛姨妈在一旁听薛蟠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此事,只觉羞臊难当,气急之下,揪住他的耳朵就往后拖。
“哎呦,耳朵要掉了,妈,轻点!”
“你这个不知羞的孽障,莫不是撞客迷了神智,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要气死我啊。”
“哎呦,妈,那药方是好东西。”
“你!你还说!”
也是察觉在门前闹不体面,薛姨妈冷静了些,忍着气,揪着薛蟠的耳朵就往里走,一路拖到梨香院里屋。
李云顺势跟了进去,然后自来熟的唤来一个婆子,让她将闲杂人等都打发在外面候着。
婆子迟疑间,就听李云道:“这种场面是你们好看的?”
“薛太太此时是一时忘记,事后想起,你们这么不灵醒,还巴巴凑进去,仔细你们的皮。”
语罢,李云负手入内,临着儿又提醒了一句:“让人在外面先候着,然后自己进去通报一声,让薛太太知道,免得多心。”
婆子这下就不再犹豫,按照李云吩咐做了,然后入内通报薛姨妈。
果然薛姨妈也不愿一大堆丫鬟婆子见到她责备薛蟠,便让她们都散了。
于是屋内,便只有李云,薛蟠,薛姨妈和她两个心腹丫鬟。
薛蟠此时翻来覆去就是说那药好,但碍于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一直说不清楚。
薛姨妈听着也越来越火大,只觉儿子是色欲迷了心窍,成了色中饿鬼的存在。
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那药害的,转头一见李云也进来了,顿时眼神不善。
李云也不想浪费时间,便打断薛蟠的话,道:“薛太太,还是我来说吧,对于这药,薛太太应该有所误会。”
“哪有误会,害人的虎狼药,你也有脸说?”
当下屋内没有旁人,薛姨妈说话也放开了些。
“薛太太,说明前,我先申明,我是个大夫,这点薛太太知道吧?”
薛姨妈闻言眉头微皱,她倒是听薛宝钗提起过,李云是懂医术的,还给贾府的贾宝玉和林黛玉她们号过脉,贾母都没说什么。
“你是大夫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告诉薛太太,我等下讲的话,不是胡编乱造。”
“我给薛公子的药,名为五草固本丸,主要功效就是让男人房事前服用一粒,尽兴同时,不会因此伤及根本,长期服用,节制房事,还能有轻微的养肾功效。”
此言一出,薛姨妈还好,房中两个还未嫁人的丫鬟,顿时都羞红了脸。
“下流种子,竟然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房事在这个时代,那都是见不得人的话题,李云坦然而谈,别说女人,大部分男人都不好大庭广众下谈论。
所以薛姨妈羞恼骂人,李云并没生气,而是心平气和道:“薛太太,我已经说了,我是大夫,这药出自我手,我就有义务向世人说明它的功效,不让人误认为是害人的虎狼之药。”
“薛家经营药铺生意,薛太太应该清楚这种药对世人的吸引力,所以我说药方价值千金,不是虚言,当初卖给薛公子,也是为了结下善缘,只是他不用来正经经商,反倒惹来灾祸,薛太太又怎能怪在我头上?”
薛姨妈虽然溺爱薛蟠,一直以来嘴上都不承认薛蟠有错。
但她心里门清,这事怪不到李云头上,并且真立字据,还了药方,那对薛家是亏出血的买卖。
为此她选择性遗忘之前说过的话,厚着脸皮道:“这什么五草固本丸就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好,那现在也是薛家的东西,此事我已知晓,自会处理,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这是当然,但我多嘴问一句,薛太太是不是想让自家药铺售卖此药?”
薛姨妈冷着脸道:“这和你没关系。”
“那我再多嘴一句,薛家近些年来,各铺子收上来的利银,是越来越少,甚至有的铺子从盈利变成亏损状态了吧?”
薛姨妈脸色微变,因为真实情况,的确如李云所说。
“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够明显吗,意思就是这些年各地虽然有天灾,但经济还算稳定,就算利润减少,也不可能如此离谱,薛太太,你家出了硕鼠啊。”
薛姨妈沉默不语,而这直白的话,薛蟠都听懂了,拍桌而起,怒道:“李兄弟,你是说有家贼?”
“此事很好查证,派一队干练账房,去各个铺子好好查一查帐,再在当地调查一番,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
“妈,那些人黑我们的银子,必须查,查出来一个打死一个!”
“你闭嘴!”
薛姨妈被李云的话搅得心烦意乱,厉声吼了薛蟠。
但他却是个混不吝,不带怕的,依然叫嚷,让她只觉脑仁生疼,扶额皱着眉头坐下。
薛蟠见状,赶忙收了声,上前关心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