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遇故人,凌云容受辱

凌云容也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了,是在草场!她的心霎时就提了起来,脸颊也变得绯红,像是被灌了几乎浊酒看不清这迷离的世界一般:她与杨荣默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一个低贱的草场农奴,杨晓峰还没有死,她也不知道杨荣默的真实身份。

现在她知道了。杨荣默却看不透她了。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杨荣默察觉凌云容的窘迫,沉眸说着,作势便要迈出门去。

杨光耀见状,一个疾步上前抓住了他。

“还有事?”

“杨荣默,虽然你有个卑贱的娘,但怎么说也是杨家的儿子,又跟着杨晓峰在打理杨家这么多年混到了副理事的位置。”杨光耀说话间,泛起来了凌云容才歇的心悸,也痛剜着杨荣默的隐伤。“有话不妨直言。”后者不悦开口。

卜扶城有两大世家,一是杨家,另一个就是卜扶城的官衙李家,两家祖上都曾在帝京身居高位,现在两家相当于卜扶城的皇帝,二分天下,明争暗斗数十年来从未停歇,杨家这边的后辈中杨晓峰是理事,杨荣默是副理事。而李家那边,家底是不如杨家厚,但朝中人脉甚广,亦不可小觑,先前领兵去剿了土匪窝的,正是李家大公子李卓正。话归正题,一盘下了数十年的棋,可是被杨晓峰的突然离世给打了个凌乱。

“所以呢?”

“我这美人……”杨光耀搂住凌云容的腰肢,将她的魂儿拉了回来,道:“今日本少爷出门的急,即是自家兄弟,这笔账不如你帮我消了?”

“自然。”

……

杨荣默一走,凌云容便再无心思挑选首饰,她随便邹了一个由头离开,从后门遁出朝着杨荣默走的方向追了去。

他竟然是杨家的二少爷,凌云容脑海里像是被丢了炸弹一般战火纷飞,她现在很乱,嗡嗡的声音在她耳旁回响个不停。四个月前,四个月前和阿丘一起出现在草场的人分明只是草农阿默,怎么变成了杨荣默?那她的阿丘呢?他会不会也向自己隐瞒了身份?所以她才会怎么也找不见他?

“杨荣默,你给我出来!”她一直跟着那若有若无的水蓝色长袍转了一大圈,最后竟又回到了铺子后面的小巷子里,心急则乱,凌云容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霎时怒火中烧。她提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衫,沉闷的低吼中该有的怒意和焦急可未放低半分,叫喊着:“出来啊,你给我出来……!”

唤了好一会儿仍未有人回应,凌云容红眼眶中蓄着的泪滴终于是落下。“杨荣默,你出来,你把阿丘给我弄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你给我滚出来……”一袭红衣比过了将半边天烧出通火的残阳,她蹲了下去,极度委屈之下深蹙的眉和脖间泛起的粗筋,可怜惹人心疼又冷漠拒人千里。

杨光耀派来寻她的奴仆的叫喊声在渐渐靠近,她缓缓起身,木讷拭净泪痕:阿丘,杨荣默。你们是在躲着我么?那我一定会将你们剜出来,哪怕背叛我们曾经的约定,哪怕助纣为虐哪怕伤筋动骨!

“凌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可让小的好找。”赶来的仆人喘着粗气儿,道:“天马上就黑了,府门要落锁的,五少爷崔您了。”

凌云容正眼都未瞥过那仆人,冷冰冰阴着眸道:“知道了。”

一行人离去后,自一处房梁上才现出一道人影,他的左半边脸带着银色面具,目光尾随着那一袭红衣,疼惜渐浓。

凌云容似有所察觉,猛然转身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夜里的时候杨光耀来过凌云容的房,但后者正沉浸在寻阿丘不得和被人蒙骗的痛苦之中。哪里有心思搭理他?所以将人轰了出去,杨光耀何时被这样对待过?本想直接冲进去用强的,但再转念一想又不大愿意坏了日后真正得到之时的兴致。一番闷气无处发泄,回慧院的途中又被从馥院出来拉着苦瓜脸的婢女所冲撞,一怒之下将人给绑回慧院用以发泄给玷污了。

夜正浓,杨光耀的怒气才消,大夫人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明日李家的老夫人在城郊的宅子里摆了精致的春花,邀城中一众贵人前去。怎么说那李家老夫人也算是卜扶城中最尊贵的女人,杨家再不乐意也不好明着拂了面子,二房才出了晦气的事,三房的出身又是上不得台面,虽有杨荣默打着杨家暂理事的由头去,但还得由慧院的人去撑场子。

“知道了。”杨光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着人将那婢女扔回了馥院后又派人去了凌云容的住处告知见她见大夫人的时间推迟,果然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按着凌云容展现给杨光耀的性子,杨光耀知道她平白的被放了鸽子定然是不肯罢休的,所以他在凌云容亲自杀到慧院的途中就把人给拦截下来了:女人嘛,该搓一搓锐气的时候还是得下手。

“我要钱。”青黄不接的杂草和枯树围绕着的亭子里,凌云容的面色很平静,平静到让人丝毫揣摸不出她现在倒是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做贼心虚,在杨光耀看来这只是她要的补偿,但既然现在她有了所求,那他岂能轻易的放过她?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是本少爷带进来的,凡事自然得按照本少爷的规矩来。”

“你想怎么样?”凌云容眸底划过一丝鄙视。

“看你的表现了。”早有下人搬来了软椅,杨光耀半瘫着倚在上面,轻佻笑道:“若是不愿留下,你现在就可以走。”

凌云容的眼底仿佛韵着巨大的怒火,随时都会喷发出来,杨光耀这是在挑战她的底线。他想要征服她,既然肉体不行,那就精神。他倒要看看若是她的骄傲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那时她还有什么招数,装什么清高?

换作以往,凌云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甚至会出手教训他。但现在不行,她方才收到信,草场那边十万火急,她必须尽快带着钱赶回去。杨荣默在有意避着她,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杨光耀了。

下一秒,凌云容挪动了脚,但她并没有直接离开,主动献媚。这一刻,她苦苦遮盖着的某处心田里,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但她不能退缩。

“这就完了?”杨光耀似乎是在回味那个吻,片刻后又看向了双眼憋得通红的凌云容,轻佻问道。

“杨光耀!”凌云容咬着牙低吼出这几个字,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前去掐死他。

“罢了罢了。”见她这般,杨光耀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脸颊上游走,故意润着嗓温柔说道:“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还当真了?本少爷不过是要你知道,你再美艳特殊,也不过是本少爷的玩物罢了,既然有攀龙附凤的打算,那些欲拒还迎故作高冷的手段,还是掌握着些分寸好。”

凌云容的浑身都在发抖,杨光耀说的没错,她以前是最看不起这一类的人的,现在她自己都想唾弃自己,可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她不能轻易放弃。她早知道顺着杨光耀这条线进杨府一定不会容易,但没想到一切羞辱竟来的这般快,某个人影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往往被伤的最彻底的是心底有一个虚无的依靠的人。因为虚无,所以明明有支撑,却在关键时候半点作用都起不到。

她在心底发誓:此仇必报。

“好了,去给凌姑娘取一百金。”杨光耀心情大好起身,将凌云容整个人甩在软椅上,高傲离去。

谁人云端,谁人泥泞?

杨家的大门夜里落锁,凌云容找了一处较矮的地方翻了出去。

竖日的李府之约,出发的一行人迟迟不见杨荣默的身影,才知他临时有事去了草场。

“终究是小家子气,草场的都是贱骨头能出什么事?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出。”大夫人听了回报,阴了三夫人一眼,恶狠狠淬道。

凌云容一路疾行,在她的身后,杨荣默和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跟着。

“杨荣默,昔日在草场与我认识的是草农阿默,而不是什么杨家的二公子,我今日回来是为了凌家的事,而且我也有本事护住凌家,若你也是为此事,那大可不必。我只问你一句,肯不肯告诉我阿丘的下落?”草场外,凌云容翻下马,朝着身后的一片漆黑问道。

杨荣默牵着马,一身华服从漆黑里渐渐现身,道:“我答应了他,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