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不常下雨,为满足他的好奇心,只好让霍桑带他出去转几圈。品口刚冲的咖啡,盯着夕阳的余光独自发呆。
“喂!小霖子在吗?来我办公室一趟。啊不!直接去实验室,记得穿好防护服。”
“好,我这就来。”
一通电话就这么打破了窗前寂静,我急忙换上衣服赶过去。
方林已经全副武装,在实验室门口等候多时了,见我来后招招手,急忙向外跑。我也跟上去。
两脚踩在沙粒上,柔软的要陷进去,看到几块比鲸鱼骨头还要粗壮的骨架拖在铁架板上,后面拖着一路蓝色血液,泛着银光。
“骨架研究组来了没?快把它拿走,后面还有呢。”有个人喊道。
“来了!”
“就你们几个啊?推得动吗?”那人问,又叫几人把骨架锯开,分给了几个小组。方林给我们组的骨架简单测定了几个数据,二人合力把骨架抬进玻璃箱里,有些吃力地运往实验室。
“这次这个不小啊,够我们研究一两个月的。小霖子,你说这次又是个什么生物?”方林问我。
“科学分析一下,之前的生物样本模拟都是游行类生物,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但这绝对是个大家伙。”
“你见过它在天上飞吗?”
她突然问我很惊讶的问题,能飞?
“它能飞?真的假的?怎么做到的?”我问。
方林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有士兵在现场目击到的,当时还说只飞了一会就被打下来了。”
“那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了,这还是头一次呢。你就算了吧。”
“怎么了,你师傅我要走了就把我拒之门外了,你这丫头。”
“什么呀?我是看你身体不方便,平日里要多休息。”
“油嘴滑舌。”
到实验室后,我俩吃力地将骨架固定在解剖台上,方林用激光刀小心的切出小切片,我用器皿盛着往外流的蓝色骨髓,把这些交给基因研究组,加以研究,就能克隆出一个相像的来。
一位打扮精致的花季少女走进来,张口便问我:“小霖姐,怎么看不到小沐玺,又被霍桑带出去玩啦?也不带上我。”莎莉娅问。
“嗯,两人应该回来了。你来干嘛?”我回答,做着手里的事,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一听,小嘴往上一揪,走过来抢过我的活,说:“接这个,我也能。对吧,方老师。”
“拿稳了,往这边搁搁。小霖子,拿个托盘来。”方林说。
“哦。”
“你们那边没得忙啊?”我问。
“是啊,这次连个完整的内脏都没有,他们派人下水捞去了,估计明天能来吧。”
一番操作后,这个骨架被做成了生物标本,拜托莎莉娅将骨髓送到基因组后,我和方林又对余下的骨头做了处理。测压,测温,测PH,提取骨质表面微生物,推测这个外星生物的年龄,习性......
一忙又到了晚上,回房间时小沐玺已经憨憨入睡了,洗完澡后,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小心的躺到床上,给他提提被子,轻轻入睡。
......天色暗淡,可我睡意未起,又不敢大肆翻身,苦熬一阵吧,说不定待会就睡着了。
......几点?哎!手带也忘了摘,戴了有十年了,可我哪里舍得换啊。十二点,起来去趟卫生间,又喝了杯水,继续入眠。
......宝宝今天喝了三杯奶,衣服洗了...澡也洗了,身上香香的...没着凉吧,睡得真好...
......两点了,怎么又醒了,哇~脑袋好清醒,算了,不睡了。
走到一边的休闲室,揉揉眼睛,甩甩白色亮发躺到沙发上,雪白色大长腿翘在茶几上,拿着手机翻看起中央站点近几日传来的资讯。要是平日,小沐玺会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又是咬又是啃。
上面说:大西北总管理人希伯来·弗力克承诺用二十年时间让大西北各洲人民过上小康生活。
“还是和以前那样拼,也不知道要注意身体。”我看到后吐槽。这里是不能向主星发送信息的,好比与世隔绝,而从主星来的资讯也必须通过中央站点发送到对应客户端。
上面又说:惊遇世上罕见海啸,浮仙洲挺过此劫,底层人惨死数百名,失踪数十名。海啸还导致流体发动机机舱进水,专家分析有随时起火爆炸风险,谁去营救?
上面还说:特大消息!由于主星引力影响,下月主星部分地区可能会看到南星部分残骸划过大气层,呈现出美丽的流星雨。四座空间站管理人调侃说:我们空间站各级人员将会做好充分准备,抵御外来入侵!
......
我啧啧赞叹,真的都是惊天消息,不知道北星能不能有流星雨。再向下翻翻,眨眼来到凌晨。听到宝宝柔绵绵的喊声,知道是想上厕所了,麻利解决后,重新把他抱到床上,他看着我,眼神痴痴的,两只肉肉的小手向前伸。我估计他也是睡不着了,想起来就起来吧。
给他穿衣服时,听到外面阵阵嘈杂声,刺耳的警报声也跟着响起。这种警报可不常有,广播又在急躁的喊:“警告!!外星生物来犯,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战备!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战备!”
“一级战备?”我疑惑道,这么严重吗,看着宝宝,还在呵呵地向我笑。
“霍桑!”我喊。
“在。请吩咐。”她从休眠状态调换过来,睁开眼,麻利的走过来。
“带好沐玺,我去看看。”
小沐玺应该也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哇哇哇的要哭起来。我接过孩子,跑到阳台,借着光向外看。
这次外星生物的出事地点离研究所很近,怪不得要一级战备。地上乌压压的一群又一群,都是士兵真枪实弹的奔向海边,灾难来临时,总是他们奋不顾身的挡在我们所有人前面。要是在以前,我会拿着相机一起去,可现在不行了。天上刚才有几架运输机飞过,向海面上空投炸弹,还有许多小型战机。地上,人们为野战车开出了一条道,最先跑在前面的是移动堡垒——机甲兵。脚下的四轮如踩着祥云飞扑向前,三米的身高像一堵高墙抵住了来犯,胳膊上的两管高射炮毫不留情的射向飞在天上的怪物。海面上一阵蓝光,一阵红光,波涛汹涌。怪物扑腾着“翅膀”,一会儿尖叫呼喊,一会儿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遭射击后,怪物的血像一盆盆水往海里泼,海水被染成了荧光色。每当这时,没有穿A型及以上的防护服的任何人都要退后,人们常常怀疑下雨时会得怪病与怪物的血液有关,只是还没有得到非常确切的结论。人们常说:雨水可以洗刷污垢,洗刷罪责,但这雨水却又如此相反。
宝宝听到怪笑后吓得呜呜哭了起来,我也不再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海面上的光越发变蓝,忽然一阵剧闪,伴随着强烈的鼓膜震动,我紧捂着沐玺的口鼻、耳朵,自己脑袋像被震晕了一般,软倒在地上。霍桑过来搀扶我,我把孩子交给她,自己忍不住跑向厕所,在马桶边疯狂呕吐。
那阵剧闪后,外边没了声音,也可能是我的鼓膜受伤一时听不到了吧。随即听到爆炸声,屋里袭来一阵飓风,整个房屋像在颤抖,紧伴随着高温热浪。
“霍桑,带孩子走!”我跪在厕所向她喊。
“你也快点。这里不能待了!”
他们俩跑到客厅去了,但我想那里也不太安全。我搀着腰起来,透过卧室的窗户看到外面火光冲天,战机不受控制的向下坠,掉落处又是一阵猛火烈焰。头顶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我急忙回身奔向客厅关上门,对霍桑喊:“趴下!”
震荡波余及周围,卧室的门被强行震破,门板四分五裂像刀片似的飞向周围,又是一阵火团涌进。我躲在墙边,勉强没被伤到,现在屋里浓烟四起,我捂着口鼻,黑烟熏得我睁不开眼,捂住口鼻,用手扇扇眼前的黑烟,低下身,寻找出口。见到一处光亮透进来,心想应该是霍桑找到出口了吧,我也寻着光小心试探过去。
“咳咳咳,呕呕!”
终于出来了,我不停的咳嗽,胸腔像被火烧一样,撕裂感漫布身体。身后客厅也已经惨不忍睹,让人窒息的浓烟像火龙一样往外窜,卧室通红发亮。我关上门,累倒在地上。
昏迷中,隐约看到霍桑抱着孩子在喊我...再睁眼,见到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两只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怪物刚才发出了超聚脉波,整个研究所的通信设备都瘫痪了。”司康尼亚呈报。
“要多长时间能恢复?”研究所最高管理人陆维齐亚·摩登问。
“我们尽量在十分钟内恢复通信。”
“你们要快,时间不等人!”
......
高塔上,见到一个年迈的老头拿着古董似的喇叭吃力地喊:“大家注意躲避天上掉下来的战机,没上的机甲兵先不要上,全部改用简单热力学武器进攻!”
又拿出对讲机又说:“帮我联系武器部导弹组...维金斯基,我是摩登,我要你们发射简单热成像导弹,目标我给你们标记出来。”
“好,我们马上。”
老头放下喇叭,扛起一旁放着的“红色弹头”标记型火箭筒,眼睛对着瞄准框。
“轰!”
红色弹头的尾焰喷出白色水汽,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划痕,直向怪物的脑门飞去。
随着一声像婴儿啼哭声的惨叫,怪物周围被染成一个大红点,红色雾气里带有的化学成分剧烈燃烧。眨眼间,怪物全身烧得只剩骨架,一块接一块掉落海里。
天空的另一边,数十枚导弹掠过天穹,从老头脑袋上飞过,在海面上掀起一阵阵水波,十分钟后,通信果然全部恢复。
离海面最近的先遣机甲兵又被重新激活,它们围成一道墙,在终端驾驶员的要求下上躯旋转一百八十度,四只脚架撑开,身体斜向后仰。背部H型最先进高强脉冲波破坏器的H形裂口张裂开,所有阀门全功率开放。听着轻松惬意的悠扬美妙音乐,再加个歌手哼哼几声,哗哗哗~海面上亮起刺眼的灼光,飞在天上的怪物无处遁形,躯体纷纷炸裂开散落海里。所有的尘嚣在这里终归寂静。
“这才只是第一波,唉。”摩登叹气道。
“是啊,哪次不要持续个一周啊。”基尼维加斯说。
摩登掸掸要掉光的白发,依旧有些惬意的说:“走找个地方,咱们喝几杯。”
后勤部赶来运送伤员,随处是战机跌落时炸出的缺口,刺鼻的硝烟味冲入鼻腔,脑神经感到剧烈膨胀。
再醒来时,是在晚上,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很清冷,晚风吹动窗帘,夜光洒在白色地板上,映照着夜色。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不时看到黑影掠过,可能外星生物又来犯了吧。不能多想,现在需要放空,不然脑袋又要疼了。一旁见到霍桑躺在椅子上,没看到沐玺。
我顾不着伤痛,问她:“孩子呢?”
“你醒了,没事的,沐玺在接受身体检测,再过一小时我就去把他抱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一时不受刺激,再睡会吧。
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两个老头碰着啤酒,吃几口肉片,抹着嘴角的油,哈哈不胜自在。
“这么多年了,你这老登的性子还是没变。”基尼维加斯笑着说。
“哎!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方法。现在我们研究部缺人,缺器材,没过几天,又要有一批人走了。我这也是下下之策嘛。”摩登解释道。
基尼维加斯摇摇头,说:“我看你这方法不行。”
“怎么了?这事我担着,你不需要多担心。我们把这几年的情况全部统筹一下,我拿去向上级报备。只要法昂点头,这事妥妥的。”
“法昂他能行啊?你们这魁组织现在雷皇还看中吗?”
“怎么?几年战争过去了,雷皇就把这事忘了?我跟你讲,他向来是最看重这个的。相信我,只要法昂点头,雷皇也就点头了。”
“你自信,我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人要是真来了,别忘了再带些武器来,这一次次的消耗,我们武器部可吃不消。”
“说这话?哪月没给你们充弹药啊?”
“我不是说弹药,再运些机甲兵来,运输机、战机...也要有点。”
摩登喝口酒,眼神里让人知道这事不好办。本想着看在法昂的面子上能扩充一下人员,现在这老头又说出这么一下,心想:这是真难办。
“嗯?你同意不同意?”基尼维加斯问。
“咳咳。我尽量。吃菜,吃菜。”摩登提提筷子,想用菜堵住他的嘴。
“欸?什么叫尽量......”
等了一小时,只有抱到孩子后才能安然入睡,摸摸他的脸,碰碰他的额头,无恙后呼呼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一家三人住进了新安排的居所,先前的被毁掉了,也没能留下什么。这个房间和之前比没多出什么,只是更大了,但离实验室也更远了。住下后,我到后勤部递了一封申请货物运输的信,信上写的地址是大西北,接收人是我义父(希伯来·弗力克)。完事后趁宝宝睡觉,带着霍桑去往周边商店买了基本生活用品。路上被告知今晚又将有雨,要我们快些回去。
和霍桑一起忙完后空手坐在阳台,看着天步入夜晚,天空闪过阵阵惊雷,眨眼间的“裂缝”像是时空的切口。雨滴打下时,飘扬的沙尘再次安静,闻不到沙土气,却也有闷燥的心。雨里,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后勤人员不停忙碌,有的挨个送生活物资,这里多数人是新搬来的,士兵则在海边探查,带着沉重的设备。
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就要入梦的我。霍桑前去开门,这一看,全身从头黑到尾,脸上严实的遮着防护面具。
“霍桑,谁来了?”我大声问。
“是我,你宝宝的朋友。”她说,“这地方可真难找。”
莎莉娅站在隔空走廊上,全身消过毒后霍桑才让她进来。摘掉面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脱下防护服,甩甩飘逸的长发,不用霍桑领着便能嗅着味儿找过来。
“小沐玺,姐姐来看你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要不要猜猜。”莎莉娅温柔的说,坐到床边,一把搂过沐玺。
“莎莉娅!不准抢我娃。小沐玺,让我抱还是让她抱?”我问。
他只是笑笑,眼睛瞅着莎莉娅带来的好吃的,伸手要去拿。
“要吃这个啊?姐姐拆给你。”
接过奶酪,小沐玺向我笑笑,伸着手,小嘴囔囔道:“妈妈吃。”
......
莎莉娅的脸红彤彤的一片,脸蛋像吹起的气球。我用嘴叼过奶酪,顺便亲下他粉红色的小脸,瞥了眼莎莉娅,满是自得。
“好吧...是你赢了。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
“欸?这就走啦,在坐下来玩玩儿。”我想挽留她。
“不了。我本来是想带句话的,现在我不想说了。”莎莉娅说,带着点少女的娇气,揪着嘴吧,瞪了眼沐玺,心里都是酸味。
“什么事啊?值得你这么晚还过来?”我问。
“方林这周就要走了,你不知道吧?”
“这周就要走,怎么提前了?”我问,又给沐玺塞了几口。
“你果然不知道。哦!你没有手机呦,怪不得。”莎莉娅不紧不慢地说,心里乐呵呵的看着我焦急的神情。
“快告诉我啊?为什么这么早就走?”
“陆维齐亚说,这次伤亡人数太多了,研究所又缺乏医疗资源,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顺带把要离开的研究人员一并送走。”
“哦~那不行,我还没跟她说再见呢。”
“别急啊,明天你去说呗。我还有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她问。
“有水吗?好干。”我讲。
接过莎莉娅特意为我拧开的水,咕噜咕噜猛灌几口,用手顺顺胸口,才好许多。
“什么消息?”我问。
“我听别人说研究所要来新人了。”莎莉娅眼神坚定的对我讲,两眉毛随着语气向一块凑,又萌又可爱的样子。
“这你又听谁说的?研究所有几年没来新人了,这次也太早了吧。”
“我也是听说嘛,到底来不来还不确定呢。”
送走莎莉娅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第二天和老师一起吃了顿早饭,多少是些不舍,但当我回主星后也有机会再见。今晚的雨很大,又逢外星生物来袭,研究部的人更有理由说二者有关了。送出去的信一个月后才会有货物运来,他给我带的东西不少,有用的没用的都买了。新生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做了我的徒弟,话说没有导师在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几年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