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奏效了,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塞利安还未来得及欣赏那人鲜血喷涌的场景,自己却率先失去了意识。
这是一种非常黑暗、恐怖且令人绝望的状态。
恍惚中他听到有许多人凑过来的动静,很嘈杂也很混乱,一个女人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说着些幸灾乐祸的话。还有个人正对他进行着抚摸,他感到那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越发用力,对方一点点地控制着他的呼吸,愈演愈烈,最后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你感受到我了吗?你爱我吗?”
塞利安当然没有说话,他也没那个力气回答,只是随那沉沦意识埋进黑暗,陷入一片沼泽之中。
好一会儿的时间,他才觉得自己的脑子从那混沌中抽离出来,但并不完全,只是能更清楚地感官到附近的环境——人群依旧围绕着自己,显然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单纯是在看热闹。
这一场景持续了接近几个小时,中途也没有发生什么色情和血腥的事,偶尔会有几道交谈声,或是充满恶意,或是假惺惺的同情。
直至在某个时刻,他感到脖颈的位置传来一阵疼痛,有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大概是舌头?它贴了过来,就这么挨着自己,忽然变得尖锐无比,它毫无遮掩地刺入进自己的体内,同时试图吸收着什么。
一时间,那泥泞迟钝的包裹感变成了无以计数男人的笑声,带着足以淹没人灵魂的振鸣和幻彩,仿佛整个宇宙都化作一锅加了猛料的毒汤,毫无仁慈,只为了混淆和摧毁所有尚存理智的蠢家伙。
塞利安终于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光很亮,内里的装潢和摆件也和之前他所身处的一样,看似简洁但却让人能明白所用的材料无比昂贵,并且空间还要广阔得很,和什么大型宴会厅的规模那般,简直是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他躺在一张同样奢侈程度的大床上,醒来后花了几秒的时间就发现了天顶和角落里的监控器——这场景还挺熟悉,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囚禁的时候就是如此,只不过需要应付的对象换成了一个男的,而他变成了非常可口的“床奴”。
塞利安刚这么想到,怀亚特就推开门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还是坐直了身子,表现出一副“我很顺从”的模样。
于是床里诱人的宝物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表情平静,好像所有的事都没发生过,对于“她”来说——好吧,虽然袭击看似成功了,但结果已经了然,他只是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接受“惩罚”——当然会有这东西,你会容忍自己养的宠物忽然撕开你的咽喉吗?这事就跟你才二十岁就因为前列腺天天尿床一样无法接受。
对方坐在床边,房间里的温度很舒服,完全是那种让人进来待一会儿就要昏昏欲睡的环境,可内里却有什么地方……或者说某个存在、念头和行为,当它们冒出来的时刻,就会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你好啊,另一个宇宙的塞利安。”怀亚特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他这么说着,将那美人的头发撩起,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脖子,“我很愿意陪你玩玩。”
床上人没有任何被识破的惊慌或是恐惧,只是保持着平静地看着他,虽然所占据的躯体是那么的诱人和色情,可骨子里就已经被森冷且几乎实质的淡漠所替代——这让怀亚特感到无法言语的疯也似的怒火,以至于他一下子就失声笑了出来。
他有些用力地去按压着这美人的血管,尽可能柔声地说道,“还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事吗,甜心?”
“真可惜没能把你杀了。”事到如今,塞利安也是懒得装了,这会儿直接就用一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口吻说道,“如何呢,你要把我杀了吗?想杀的话就尽管来好了,我也正好要回原来的宇宙去拿点东西,等下次过来了你最好多准备点防御程序,否则可不够我拆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但那绝对不是幻觉——他看到怀亚特的脸堆满了“无信号”状的雪花点,而在内里藏着的……是一张更为畸形化的,尖叫着的人脸,它呈现出来的表情是那么的哀伤和痛苦,完全失去了为人的意志和姿态,空洞眼眶内只有绝望和苦难,以及血腥和仇恨的气息。
接着他看到了更多。
那是千万条锁链,正捆着些什么——很模糊,几乎被覆盖到不留全貌,只能看到勉强的人形——而那些“锁链”,并不是什么生铁铸成的物质,是无以计数纠缠到一起的人体,无法想象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能将肢体歪曲成那样的重复,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形成链条般的桎梏,最终变成了牢笼。
塞利安忽然意识到怀亚特的存在是什么——钥匙、锁……以及巩固这些桎梏的链条——他还想再看下去,但被一阵剧痛抽回了现实。
视界内重现出那张一直笑着的男人的脸,对方正伸手触碰“她”的下腹,掌心内竟然是一根根短短的,却长满倒刺的棘条——血转瞬间浸透了床单,二人之间到处都是这样的浊物。
啊,而这只是你们这些人格之间的又一个把戏,塞利安对此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想起那女人的介绍……一个自称为“爱”的,情感缺畸形得不可形容的个体——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他们都被这女妖般的家伙迷住了眼,思想和灵魂都癫狂到没了顶,他心想,无论是怀亚特还是其他人,在看到这人格的时候都会念叨着“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了”。
就像他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一个道理,就像他记忆深处里母亲在父亲死去当晚对自己说的话一样“让别人爱上你是一门学问,也是最顶级的杀人方法。”——她说完这话后就服毒自尽了,尽管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而他很快就要受到蔑视“爱”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