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真那没有说谎。
她挥刀刺向星野良雄的时候,就在想他要是真正的寺内火杖该有多好。她对寺内火杖就是恨到了这种地步,这不是单纯的仇恨,还掺杂了恐惧的情绪在其中。如果不彻底杀死寺内火杖的话,她的意志顷刻间就会崩溃。
可是听到她回答的恭子,却露出了审慎的眼神。她看着面前的星野真那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真正的星野真那,她真的恨寺内火杖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
恭子的话令她变得无比气愤,她变得前所未有的暴力。她把手伸入死后世界和真实世界之间不稳定的缝隙,用力将死后世界从现实的锚定点上撕扯下来。无论是恭子还是沙滩和小镇,都变成了粉碎的海报。
看着这些世界碎片她还觉得不解气,她将碎片扬到天上,又用爆破特性将死后世界炸成粉末。众多灵魂逸散在高塔内部的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逐渐冷静下来。她双手颤抖着跪坐在地面上,捂住腹部那个剧痛的伤疤。
话说这条伤疤真的好大啊。她自言自语。
这时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这么夸张的伤疤,看起来好像产妇的伤疤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那是被固定在墙壁上的斋藤,他的一半身躯和脸都已经恢复如初,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面目可憎。
不过他的说话方式还是那样听了让人生气。
“星野真那,我不想扫你的兴。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根据拉撒路制药研究资料上的内容推测,你体内的虫子马上就要失控了。真没想到星野良雄会在绝境下重复失败过一次的实验,那男人缺乏气量,最后竟做出这种鱼死网破的选择来。”
气量小的男人和嘴巴很阴损的男人凑到一起就是会发生可怕的化学反应。要是斋藤没有嘲讽星野良雄的话,星野良雄也有很小的可能性不管实验结果,一个人畏罪潜逃了。
“那会怎样?”
“你会杀死很多无辜的人,先是地下避难所里几十万难民。而后你捕捉灵魂的范围会延伸到地面上,引发更大规模的灾难。”
“那又怎样?”
“你会成为恶魔。我建议你在悲剧发生之前赶紧自杀。”
“你开玩笑的吧,斋藤先生。这又不是电子游戏,我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自杀成功?自杀了致命伤口也会自愈好。
更何况我的脑袋现在已经被失控的虫子侵蚀得差不多了。这具身体已经开始捕捉灵魂了,早就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那你就只能成为在全世界肆虐的恶魔了,而我则会以恶魔的帮凶身份在历史教材上被后人唾弃,如果人类未来还有历史教材的话。
我自己被唾弃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了我那些阵亡的队友。”
斋藤的语气不无伤感。
星野真那则安慰他道:
“斋藤先生所说的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我早就和一个男人约好了,由他来杀死我。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斋藤只觉得星野真那的脑子不清醒了。她的身体此刻正在不停地增强以适应原虫,她马上就要跨过三级进入二级监视官的水平。而时间再向后拖延,她会变成什么强度更是无法预料。
如果只是这样,特异课赶紧派来一级监视官带领的小队,他们还有可能将她扼杀在恶魔转化之前。可是监视官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穿过高塔,斋藤自己就是个二级监视官,现在都卡在墙壁里无法动弹。一级监视官进入塔内还剩下多少实力?他对此很难有乐观的看法。
那么要启用特级监视吗?
用恶魔来对抗恶魔,风险和收益并存。但特异课本部在内乱中已经受够了特级失控的后果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在本部尚不稳定的时候动用高风险的方案。
所以还有谁能来阻止原虫呢?
“那个人来了哦。”
星野真那从那阴暗的表情切换回了温暖的微笑,仿佛有个朋友要到家里做客,她在和斋藤介绍自己的朋友。
“这位是日高见真藏。两位初次见面,趁着大家还都有命说话,不如多认识些新朋友吧。”
伴随着星野真那的话语,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青年穿过高塔墙壁进来。
那是个身材颀长但是瘦削的青年,有着漂亮而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但是他身上那种无精打采略带忧郁的气质,再加上不经常打理的发型,很难让人干脆地夸奖他的外貌,只能不上不下地给他一句颓废帅哥的评价。
抛开外貌不谈,这位令人感到遗憾的青年身上也没有那种强大的气场。他的实力大概还在三级监视官的水平,勉强能和星野真那一战,但是很难说有多少胜算。
斋藤也灰心地垂下了头。看来没人能阻止恶魔的诞生了。
可就在这时,斋藤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青年现在看起来只有三级监视官水平,可那是在穿越高塔的浑浊的灵魂物质墙壁后才衰退到三级的。而穿越之前的青年到底有多强?
至少要比自己这个二级监视官强大。那么这个年轻人是一级监视官,公安特异课有如此年轻的一级监视吗。
斋藤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名字,但是他们的脸都和青年对不上。而海外组或者服务于其他国家的同僚也是一样,如此年轻的一级监视官本来就屈指可数,而且也不存在和青年的形象吻合的人。
所以这个突然出现的强人到底是谁?斋藤依稀记得日高见真藏一直以来都跟在真岛松平身边,在那时他也没感受到青年身上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三级监视。要是真岛身边一直存在隐藏的强者,他们早就轻松解决掉自己,突破到高塔内部了。
现在只有星野真那知道问题的答案。
可是星野真那开口之后,斋藤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答,反而变得更强烈了。他甚至久违地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哟,真藏同学。看来你和我一样,完全没有受到那些浑浊灵魂的影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