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是我的那巴掌将许宁扇清醒了些，还是他们两口子良心发现打消了念头，接下来好一段日子都相当平静，绝口不提那日的混帐事。

这天周末，我答应小婉带她去游乐园玩，临出小区，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许宁和何勇。

孩子看到父母很高兴，我本意不想打扰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时刻，可经不住小婉一个劲儿地叫我。

没法，我最受不了这孩子撒娇。

小婉在游乐园疯玩了半天，便一头扎进海洋球乐园，我同往常一样守在门口的乘凉处，半晌，许宁端来一杯柠檬水。

“妈，游乐园对面有个家居城，我想和何勇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夏日炎炎，显得入口的柠檬水沁人心脾，我支着下巴遥看小婉在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跟着她的笑容莞尔。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阿姨，阿姨？”

我是被人晃醒的，睁眼一看，眼前是海洋球乐园的一个年轻工作人员。

我下意识去看他身后的乐园，大门紧锁，空无一人。

瞌睡顿时清醒了，我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才发现此刻已经是日落西山。

“孩子呢！”我一把拽住小哥的袖子，有些失声。

小哥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孩子早就走光了啊，我们打烊了。”

不应该，不应该，小婉知道，我一直都是在这个地方等她的。

慌乱瞬间击破了我的心防，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伸手向小哥胡乱比划。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小女孩，大概这么高，双眼皮眼睛很大，梳着羊角辫，穿着......”

“阿姨，阿姨！”小哥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把扶住我，“先报警，我带你去游乐场的管理处，那边有监控。”

我胡乱点头，泪水已经糊了一脸，我亦步亦趋跟在小哥身后，从兜里找出手机给许宁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而拨打何勇的电话。

电话倒是通了，可是没人接。

我把手机递到嘴边，带着哭腔：“宁宁，小婉不见了，在游乐场里不见了，你们快回来。”

我看见，微信上方出现了短暂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而后归于平静。

我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在游乐园监控和天网的联合调动下，终于发现了一点小婉的踪迹。

小婉从乐园出来之后，原本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可半路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拐弯朝着画面右边跑去了，监控画面里的小婉一路出了游乐园的东门，走上马路，也是在这时候，大家才看见她追的是一只穿着玩偶服的‘霹雳熊’。

霹雳熊是小婉最喜欢的卡通人物，不管在哪儿，一看见就走不动路。

“她出去了！她出去了！”我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死死抓着扶手盯着监控上小婉的身影，警察见状立即要呼叫支援，可刚打开手机，便眼前一亮。

“孩子找到了！”

“外婆！”

小婉看见我的时候，飞快从交警那里跑了过来，我跪地将她搂进怀里，泣不成声。

“外婆，你怎么啦？你不要哭了，小婉给外婆吹吹眼睛。”

小婉一板一眼对着我的眼睛吹气，我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破涕而笑。

“究竟怎么回事？”

那边民警和交警交谈起来，我才知道，小婉刚刚横穿马路，差点被路上的大货车给撞了。

我从来没有在带小婉外出时让她脱离过我的视线，更别说像今天这样睡死过去，想到那阵不寻常的困意，尽管不愿相信，但我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许宁给我的那杯柠檬水。

我又想到，如果那个小哥没有叫醒我，小婉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事了我都不知道......

心里一阵后怕，不待我细想，不远处许宁两口子已经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

“小婉，妈，怎么回事？”

我看见，他们的眼神在看见小婉的那一刻，暗了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刚从家居城跑过来，民警了解到二人的身份，便将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

许宁的神情顿时不满，对着我便开始输出：“妈！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不是警察同志帮忙！出事了可怎么办！”

“孩子外婆也很心急，你们做父母的不在孩子身边，也有问题！”

“我们已经和孩子外婆打过招呼说去逛家居城了，”许宁辩解之余还抽空剜我一眼，“当真是年纪大了，什么地方都能睡得着！”

等会儿。

她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还说！”警察拧眉教育，“过来，给你们做笔录！”

两人嘟囔着往警察跟前走去，路过小婉，小婉忽然指着何勇裤腿上的绒毛奇怪：“爸爸！你身上怎么有霹雳熊的毛毛？”

此言一出，不光是我，就连警察看向何勇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

何勇面色微僵，蹲下身子哄道：“爸爸不是陪你去了游乐园吗？或许是在游乐园里沾到的？”

小婉眼前一亮：“那爸爸看见刚刚那只超大的霹雳熊了吗！”

许宁眉头一皱，把小婉扯了过去：“警察叔叔要问爸爸话，你别捣乱了。”

小婉顿时撅了嘴，我见状，将孩子一把抱了起来，凉凉撇了许宁一眼。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把头转了过去。

警察已经对何勇身上的玩偶毛起了疑心，可比起这个执行者，默不作声的许宁更让我毛骨悚然。

难道就因为我在医院里说，有小婉一个就够了？

他们为了让我代孕，便想把小婉......

盛夏七月，我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