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嘿嘿哎~皮肉心肝几个钱嘞,割来呦~~咦嘿嘿哎~夜半叩门呼声浅嘞,莫开呦~~~——《凉徽道山歌·其四》
…
啪嗒!
耳塞滚落在地。
徐寅心中惊觉,猛地弯腰去捞耳塞,却似乎来不及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尖细如长指甲反复磨蹭黑板的怪笑声,从暗夜中传来,声声入耳。
紧随其后,“嘭嘭嘭!”的敲门声、叩窗声、甚至是摇晃整个房间的剧响,此起彼伏的腾起,逼近。
使得他双耳耳边一圈圈皮肉泛起涟漪,一颗颗鸡皮疙瘩飞速涌现。
那鸡皮疙瘩,还在不断长大!长大!
短短刹那,就变成颗颗含苞待放的肉芽,又长成根根肉刺,大量血肉如花瓣如草叶,“咯吱吱”的野蛮疯长,沿着肉刺疯狂增生。
而徐寅,也好似被施加了定身法。
无比僵硬的保持着半蹲动作,周身冷汗直流,却又没有半点抵抗之法,只能心中默念着“面板救我!面板救我!!”
豆大的汗珠儿,坠落在地上时。
就“啪叽啪叽”的变成了一坨坨、仍在不断绽放盛开的血肉花瓣。
铺排开一朵朵狰狞而美艳的肉花,散发着沁人骨髓的诡异香风。
视线在变红!
疯狂变红!
五感飞速衰落。
在半朦胧半真实之间,他听到了“噗嗤!”“噗嗤!”的几声炸响。
后背与胸腹涌出一连串血肉爆炸,似有什么邪异的器官,穿破了皮肉与血骨,就这般生长出来!
余光瞥一眼铜镜中的倒影。
他隐约看到,他的头顶、后背、尤其是顺着那条脊椎骨延伸出去的弧度,绽放着一朵两人多高的血肉牡丹!
几乎要将房梁房顶一起掀翻!
徐寅的评价是:这花竟然还挺好看的?
但紧随其后。
那血肉牡丹中,又生长出各种扭曲着、变化着的五脏六腑器官!
它们不断蠕动,起伏,吞吐,呼吸!
就像活生生的人体脏腑一样!
徐寅的评价是:他收回前面的评价……
在如山如海般倾轧而来的“嘻嘻嘻!”的怪笑声中,他隐约间好像听到房顶上空,传来几声踩踏脆响,周边环境、气息似乎已发生剧变!
刹那,万籁俱寂。
一切声响烟消云散。
弘目观重归静寂。
徐寅也彻底昏死过去,不知死活。
一夜无话。
当意识重新归位,徐寅“唰!”的起身。
几乎是弹射起步。
本能的摸摸左耳处,发现原本滚落在地的耳塞,居然归位了,正稳稳当当堵在耳朵里。
他又仔细摸摸后背,查看铜镜倒影,这才确认,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又是一个正常的清晨。
正常到让他甚至误以为之前的经历都是假的,所有的恐怖都不存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徐寅心有余悸的无声喘息着,手摸向心脏所在。
其实,让他感到“可怕”的,并不完全是因为凌晨时分经历的异变,也因为他那颗飞速趋于平稳的心脏。
“这才过去多久,我居然真的快要习惯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了,而且,我甚至还隐隐嗅到了一丝亢奋的味道?!
“这真的,太可怕了。
“这算什么?肾上腺素飙升以后的生理依赖吗?还是说,我正在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融入这个世界?”
他眉头皱紧。
总觉得他现在镇定的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如果以前世眼光来看,亲眼目睹如此多的恐怖,还能冷静下来,他应该都算是个异类、怪物了吧?
“难道这要归功于我天生的心理强大?”
徐寅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怪异矛盾的内心,只能用玩笑自嘲的口吻,来宽慰自身,旋即抬起头,看向禁忌面板的结算字幕。
「撞邪,禁忌点+50」
在那漆黑如墨的字迹间,似乎还翻涌着充满杀机阴诡的血红。
有些瘆人。
50点!整整50点!
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单次获得最多的禁忌点数了。
“多吗?拿命换的。”
他心情复杂的在心里蛐蛐着,摘下耳塞朝屋外看去。
天光已然大亮。
可每日准时过来送道丹的四师兄,今日似乎迟到了。
踏踏踏!
屋外响起脚步声,还有“悉悉索索”的声响,略显嘈杂。
唯独没有说话声。
吱呀。
推开房门,走到院中。
他见到十师姐和四师兄,正在庭院内收拾打扫着。
将黏黏糊糊的各种糜烂血肉,收进粗麻袋中。
有的血肉还在汩汩冒着血泡;
有的还在如断成几节的蟒蛇一样扭来扭曲,不怎么安生。
待到清理的差不多后,又有其他几位白日闭目的师兄师姐,打来冰凉清澈的井水,冲洗起满是血污的青石地板。
哗啦!哗啦!
将一夜痕迹,清洗干净。
徐寅环顾一圈。
以他所住房屋为中心,周围地面上,爬满此类残存的血肉器官。
尤其是窗户、门板上,还黏着不少兀自蠕动着的肉须肉块。
七八位同门子弟,忙进忙出的清理着。
表情依旧木然淡漠,仿佛全然没看见此般血腥景象一样,更不在乎庭院中发生了任何事。
他们全是莫得感情的清理机器。
这样看似热闹的忙碌景象。
却让徐寅感觉死气沉沉,越看就越别扭、荒诞……
他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正要加入到清理的队列中。
却被十师姐那只手指修长指甲整齐的手,拽住手臂。
“你怎么还没死。”
“……”
真独特的开场白啊。
徐寅嘴角一抽,正待与对方掰扯两句。
十师姐再次开口,嗓音淡漠:“有师命,你可以在房中休憩三日,不必管观中杂务。”
四师兄从旁讷讷补充:“不必服丹修行。”
“是师父让你们,一大早就来清理这些的?”徐寅眉头一挑,试探问道。
“对。”十师姐回应。
“不必服丹修行。”四师兄也回应。
不过他的回应,一贯没任何卵用就是了。
徐寅眼神一动,没有强行插手清理,而是缓缓站起身,抬头看向屋顶。
片刻后。
他搬来梯子,站在屋顶上。
一处明显被踩踏破碎的瓦片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碎瓦片处蹲身,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那朵肉牡丹盛开时,我听到了房顶传来响动,有点像脚步声,然后,外界的诡异声响就忽然消散了……’
‘方才我醒来时,耳塞也怪异的恢复了原位,这说明,有人帮了我!’
仔细想想,从耳塞落地,到怪笑频传、诡异污染降临、肉牡丹盛开,以及最后声息俱无,里外里也就三两个呼吸的时间。
若再持续长一点,禁忌面板肯定是救不了他的。
就更别提收获禁忌点了!
那么,在最关键的时刻,就一定有人拉了他一把。
放眼弘目观,谁会有这种实力,直面夜间那般诡异污染,让所有的危机得以解除呢……最起码,四师兄和十师姐应该办不到。
那就只有唯一的答案了。
他的师父,弘闻道长!
所以,凌晨时分,是弘闻道长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