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清泉村来了位盲人,宽大的白布遮了半边脸,但身材修长、气质如雪、风华绝代,一来便在村口建了院子。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排斥,毕竟一个盲人却好似能看见,生活如常人无异,正常反而显得怪异。但他的气质实在不像一个坏人,且一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便试着接纳他。然后大家出奇的发现这个人格外好相处并且什么都会。他力气大,谁家有需要了就会去帮忙;他懂得多,时常会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他还会医术,经常帮着村医李伯上山摘草药。慢慢的,大家看他缺什么也会给他送东西,看他没吃饭了也会叫上他一块吃饭,倒是一片和睦。
后来,他在院子里种了棵桃树,本来只是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活了,这里便成了村子里唯一有桃树的地方。孩子们也喜欢过来玩,一是比较新奇,二是桃花开的时候真的很美,以后还能有桃子吃。一开始只是个别孩子在院外扒拉着看,见主人不介意便进了院子,而主人也只是笑了笑便讲起了故事。他给孩子们讲有趣的寓言故事,讲有益的名人典故,但更多的是讲他自身的见闻,讲那奔驰的骏马和热辣的烈酒、讲那繁华的京都和逍遥的江湖、讲那才子佳人和醉酒高歌的少年英雄。来这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常常一听故事便忘了时间,村里人看不见孩子了便来这里找,孩子们也开心、大人们也放心。久而久之,他干脆就在院口挂了块牌子“桃源居”。
也有村里有点学问的人看见了笑着问:“桃源?桃园!你这院子内只有一棵桃树,又怎么称为“桃园”呢?”
主人也笑了:“我这儿虽只有一棵桃树,但我这里还有这许多的孩子,又怎么不能称为“桃园”呢。”
此后,因知其为陈姓,大家便称他为陈先生。
或许是挂了个先生的名号,他开始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算数讲经和生活知识,“先生”成了个真先生。慢慢的,在十里八乡出了名,还有不少镇都邀请去教学,他也只是笑着拒绝。
这一待就待了三年,陈先生只在村里和山上往返,倒也出过村,说来奇怪,自那次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两年前,先生终于出村了,而且半个月都没回来,村里大家是又惊又怕,惊的是他竟然出去了,怕的是他再也不回来,大家早已把先生当作了自己人。而当他回来的时候,更令的大家震惊——有个小男孩跟着回来了。这个男孩衣服有点脏破,但细看却能看出纹路,做工精美,明显不是普通家的孩子。脸倒是白净,姓苏名善字成德他爹想让他成为圣人,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这便是他名字的由来。
来了后便住在桃源居,跟着陈先生,也不跟其他孩子一样叫先生,一口一个公子,也算有特色。一个小孩子,大家接受的也快,日子还热闹了点。
就这样,又是两年过去,中间也无大事,直到今天。
一向宁静和平为主的清泉村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个人,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不细看还以为是死人。确定还有口气后被村民赶紧抬到李伯处,李伯是村长,也是村里的大夫,理所应当送到这里。但李伯将其身体擦拭干净后也没发现有什么致命外伤,身体内部也没哪个地方损坏,也判断不出来是否中毒。一合计,是了,这人是个修士,肯定不是他一个凡人能看出来的。赶忙派人去找陈先生,虽然平常没有显露出任何超乎常人的地方,但大家总觉得他不简单,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李伯守在受伤人的旁边,等着先生的到来,同时神神叨叨的:“千万不要牵扯出什么大事啊,清泉村的大家都是普通人,禁不住你们这群修道的乱搞。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清泉山上,云雾缭绕仿若仙境。青山巍峨,连绵起伏,像是大地隆起的脊梁,承载着岁月的重量。山上郁郁葱葱,满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植被,它们相互交织,或舒展叶片,或绽开花朵,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生命故事。而在山的怀抱里,一泓清泉潺潺流淌。泉水清澈见底,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山色。它在山石间跳跃,溅起的水花似碎玉,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这寂静的山林奏响了独特的乐章。
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两人的身影由远及近,一大一小,大的还是个盲人,拄着一根棍,眼虽蒙上了却看起来依然清秀,腰间别了支箫更显的美感。小的不过十一二岁,一个小男孩,背着的箱子看起来倒有几分沉。
“公子,你就不能帮我背点!”成德看着手中拿着根棍瞎玩的先生,无奈开口。
“这是锻炼啊锻炼,肯定要你自己背。”陈先生肯定的点点头。
“可我才十一啊,你不能这样。”
“嗯……已经十二了,前两天刚给你过完生辰。”
“奥,我十二了……十二。”
“这是我十一还是十二的问题么!!!真背不动了。”成德期待的看着先生。
先生也面向成德,好一会儿,缓缓张口:“不,你可以的,”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真不行了!”
“不,你行!”
“不行!!!”
“你行!!!”
争着便到了山脚。
“你看,我就说你行吧。”陈先生很得意。
“你……诶,赵叔。”刚想怼先生的成德却见老赵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你俩原来在山上,快,快去老李那,天上掉下来个人,快没了……”
听罢,这俩人也不再吵闹,迅速跑向李伯家。
“李伯,我们到了,人在哪呢?”苏善一进门就喊,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李伯出来看见苏善,无奈摇了摇头,怎么当年挺乖的小子,现在有点被带偏了,“是小陈带坏的吗?不可能吧。”想着,招呼着先生进了内室。
室内,只见一中年男子躺在床上,裸着上身,有点外伤已经处理过了,面部苍白,印堂发黑,有死亡之象。
走近,看清容貌,先生若有所思,“为何……感觉这人如此的熟悉。”